却说店中一人喝了一声“住手”后,诸伙计均不禁回头一看。一打量,那人身着白衣,一身倜傥,竟是个衣冠楚楚的风流少年,定睛仔细一瞧,“呀!怎地和公孙施主如此相像!”清妙几乎叫出声来。
这时,卫左风也从那壮伙计的怀中探出脑袋,“这人莫不是……”未等思量完,清妙已然合什一问:“施主可知南山派代掌门公孙复么?”
那少年听后一怔,立刻回道:“你们是何人?问公孙复作甚?”随即掏出两串铜哥儿丢给那店小二,道:“放开他们吧,让他们这边说话。”
卫左风一把挣脱出了那壮汉的怀抱,与清妙一同走近那少年。
其实那形容英俊的少年正是公孙复的长子公孙治,自从钱塘烟波楼与父亲分别,半月余未等到父亲回来,竟不顾同门的劝阻,执意下山寻找父亲的踪迹。待至这太平县偶遇清妙和卫左风,想来清妙是个出家人,而父亲又是北上前往少林寺,没准能找到些线索,故而大喝了一声“住手”。却不想,这一声叫竟真叫出父亲的踪迹来,但是眼前之人素昧平生,不可肆意轻信,故而接着说道:“看来二位与公孙复有些瓜葛咯?”
卫左风上前了两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公孙治的上首,道:“什么瓜不瓜的,先上些好酒好菜让小爷我受用受用再说!哎呀,你们都站着作甚,都坐下陪小爷我吃些个!小和尚坐这儿,小书生你坐那儿!”
看着卫左风如此反客为主,公孙治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坐下接着对清妙说道:“看来小师父知道公孙复的下落咯?”
“啥知不知道的!就因为那个公孙酸秀才这才让我们倒了霉的……”卫左风一边抓着一只酱肘子啃着,一边抢着说道。
“哦,是么?二位实不相瞒,这南山派代掌门公孙复正是家父。此番下山,我也是为寻觅家父的踪迹而来。二位既然知道家父的下落,可否相告?”
“哎呀,你个呆子!怎恁这样笨!我们正是因为你那倒霉爹才跟着倒霉的!这不被派到少林寺去报信说你那倒霉爹失踪了……”卫左风啃着肘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失踪了?但请二位告知详情,公孙治在此先谢过了!”
“公孙少侠,这说来话长呀!”清妙见卫左风言语不清,便张口解释道,从公孙复上少林山门起,一直到瓜洲城外茶棚的遭遇,足足说了两柱香的时间。
公孙治听罢,内心焦急如焚,心想父亲定是身处险恶,危在旦夕了,容不得耽搁,自己必须立即回南山报信去就回父亲,因而高声道了句:“谢过二位相告,江湖路远,他日有缘再见!”说罢,急匆匆地出店跨马南下。
“哎哎哎……小秀才!你还没结账呢!回来……”卫左风丢下肘子高声喊道,然而快马如风,三五个步点便已在几十丈开外,哪里还能听见。
“怎么办?账没结,我们一文钱也没有……”清妙对卫左风小声说道。
看着清妙皱着眉头,为如何结账而一筹莫展,卫左风竟毫无顾虑地坐下继续大快朵颐,边吃边说道:“吃!小和尚你放心吃,我请客……对了,这些没你小和尚吃的素菜。小二,上碗素面!”
清妙一看卫左风竟然还招呼着上菜,赶忙摆手小声说道:“别上了!别上了!待会儿付不起钱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看那儿……”清妙说完随即指了指店门口,方才那壮伙计正倚着门框恶狠狠地朝这边看着。
“看他作甚!脸上又没花。面还没上来,你先吃点铁蚕豆垫巴垫巴,嘿嘿……”
清妙哪里还有心思吃得下,双手合什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心想出家人切忌贪嗔痴,这一顿白食可真真要把这些戒都破了。
直直地看着小二上的那碗素面凉透,清妙也不敢动一筷子。
“嗝~”酒足饭饱的卫左风打了一声饱嗝,道:“小和尚你也太愣了,有饭都不吃,活该饿着你!”
清妙看了看卫左风,又四下里瞧了瞧道:“你是吃饱了!可如何付账?我们一文钱都没有!”
卫左风伸了个懒腰,道:“谁说要我们付钱了,这顿饭是那个小秀才请的。好了,吃饱了,我们走吧!”
“哪儿去!”才迈出两步,把彪形大汉便横挡在了面前拦住去路。
“让开让开!小爷我要出门了!”
这时,店小二立马快步上前,嚷道:“你还没结账呢!快掏钱!”
“小爷我凭什么掏钱!”
“你吃了我们的东西就得掏钱!天经地义!”
“小爷我是吃了你们的东西,但也不该小爷我付钱!”
“怎么不该?你吃了就该你付!”
“那好,小爷我问问你!之前在这儿坐着吃饭的是不是一个白面小秀才?”
“是又怎样!”
“我们进店后是不是他让我们坐下吃的?”
“是”
“要是有人请客请你吃饭,是不是该请客的人结账?”
“这……是”
“既然你都说是请客的人结账,那你还抓着我们作甚?还不放开!”
“可是……那人已经走了!”
“你既然知道他结账,他走的时候怎地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