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回看他一眼,继续吃饭,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可再抬头见他神情严峻,猜他定是那刚正不阿、非黑即白的轴劲儿又犯了,她便放下碗筷,双手交于桌前,苦口婆心劝他道:“无中生有便无中生有了罢。我拿到罪证,又不会跑到父皇那里去揭发他给他定罪。”
刘瑾仍是那副神情,不吃饭,也不说话。
“适才进城的时候你不也说南阳王居功自傲?他身上未必干净。”李令月接着道,“今次我们给他敲一记警钟,也好让他掂量掂量自己的筹码,安分些。长远说来,我这做的也是利国安民之事啊!”
刘瑾一听这话,心里更气了。
无中生有、栽赃嫁祸,怎到了她这里就是敲山震虎、利国安民了?
见他仍是冥顽不灵,李令月不禁挺直了身子,将双手放在了腿间。
她睨视了他一眼,随即便没了先前的好脾气,冷声道:“仁慈、正直,原本是件好事儿。可身为刘氏儿郎,这些品质放在你身上,却是束缚,是掣肘。若不趁早摆脱这些,你是成不了气候的,将来如何光耀你刘氏门楣?又如何同我一起辅弼明君,实现天下归一的宏图伟业?”
“殿下的宏图伟业,与我何干?”刘瑾声音干涩,抬眸看向李令月的那一瞬,满是绝然。“我不过是平阳侯府的庶子,担不起殿下对我的殷殷期盼。”
他起身离桌,要走。
李令月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抬眸望着他,认真道:“看不出来吗?我心中其实早有决断。”
被她抓着的,微曲成拳的手轻颤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看她,而是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拂了去,随后走出几步,用后背告诉她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任凭殿下摆布的。”
“就算为了男女之情,也不愿违背父愿吗?”李令月清楚地知道,他克己守礼的所有根源,是他对父亲,对刘家的忠孝。
她终于直白地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刘瑾一刹愣怔,彷如遭了霹雳。
“你呢?”李令月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靠近他,问,“当真对我心无杂念?”
她来到他身后,想用女人与生俱来的似水柔情抱住他。
可她还未来得及伸手,他就跑了,一句话也没留下。
或许,他是落荒而逃。
李令月倒不气馁。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她很快回到桌边坐下,重新执箸,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刘瑾走到楼梯口时撞见了刘恭。
刘恭端着一盘新鲜洗净的水果,险些被他冲撞了,不由得惊呼一声,随即奇怪问:“这是怎么了?她把你也撵出来了?”
刘瑾定了定神,没有答话,只叮嘱他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留下,必须寸步不离。”
说罢他便越过他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