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产?在皇宫里?这里不是医院,太乱来了!不如说你们为什么没有把还有三天生产的皇储妃送往医院?”阿尔费雷德指责到。
“抱歉,陛下,因为卡萝拉阁......(阿尔费雷德瞪他一眼)殿下想要顺产,所以……”
“陛下,要不要剖腹产果然还是问一下卡萝拉自己的意见吧。”狄奥多拉觉的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哈默尔恩。
“狄奥多拉,你?”阿尔费雷德明显没有会在这里见到新婚妻子的认知。
“我担心这边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我现在进产房,问一问她自己的意思。”狄奥多拉解释到。
“皇后陛下,未生育的女子不应该进产房,这……”连圣开瑞斯彻说,未育女子进产房会受到诅咒。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讲这个。”狄奥多拉受出身废弃宗教崇拜八百年的周国母亲影响,对神的敬重实在有限。
“你去吧。”阿尔费雷德点点头,别的女官害怕担责任,绝对不会传这个话。
“是。”狄奥多拉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进入产室,然后被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
黄梨花木的围帐四柱床上绽开大朵大朵的血迹,已经分不清原本的颜色。虚弱的产妇斜靠在枕头上,涎水自嘴角落下,同样大片大片的晕湿白色稠衣,她发出嘶心裂肺的嘶鸣,挣扎于满室的血腥之间。卡萝拉是少有的美人,是公认亚历山大最美的女人,拥有“龙一样深邃的眼睛”,然后现在,这深邃的眼睛暗淡无光。至少,这个如同吸血鬼一样苍白的女人和狄奥多拉在画像与相片上见过的大相径庭。
“卡萝拉,卡萝拉。”狄奥多拉轻唤女子的名字。
“是……谁?”卡萝拉意识难以分辩来人。
“我是狄奥多拉·罗斯·彭德拉根,亚历山大的新皇后。”
“弟妹……”卡萝拉的意识回答
“陛下让我问你,能不能接受剖腹产。”
“陛下,亨利·彭德拉根吗?”儿媳直呼了曾是最高统治者的公公的名字。
“不是,是阿尔费雷德陛下。”是我的丈夫。
“是吗,狄奥多拉……,你走进些。”狄奥多拉诚言走到床边,握住卡萝拉的手,她不论多看不起眼前女子的出身,也不得不同情她丧夫独孕,艰难生产的遭遇。
“你发誓,这个孩子,你会好好照顾他(she/he)”卡萝拉死死盯住狄奥多拉,这是她丈夫最信任人的妻子,她应当给予同样的信任。
“嗯,但你不会……”不会死。
“答应我!”声斯力竭。
“我答应,我发誓,对圣开瑞彻发誓!”饶是狄奥多拉不觉的卡萝拉会死,也被她不顾一切的请求所感染,重重的点头。
“让医生进来,我信……阿尔,更信威廉殿下正注视着我。”
狄奥多拉走出产室之前最后回头,看向同为皇室妻子的嫂子,她女性的直觉使她感知到了什么,然而迫于形势的压力,她没有多想,依卡萝拉的吩咐唤来准备剖腹产手术的医生,然后回到准备室,在阿尔费雷德的沉默中,时间几乎停滞,她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于是,皇后走上前,拉过皇帝的手,缓缓开口“她是一个勇敢的女人,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阿尔费雷德没有说话,这个女人比想像中的识趣,也比想像中来的有用。
当不同于产妇的哀号声,相对悦耳又像征新生命到来的婴啼响起,已经是几小时后了。狄奥多拉接过婴儿的襁褓,让孩子的叔父得以近距离观察。
“名字您取过了吧?”纵使不是自己的孩子,母性却存在于每一位女性的灵魂里。
“威莉亚,威莉亚·卡萝尔·彭德拉根,纪念她的父亲和母亲。”阿尔费雷德答到,
“陛下,小皇子是男孩。”随侍的女官道。
“什么?”惊讶的是夫妻二人,狄奥多拉连忙察看,在阿尔费雷德严厉的目光下点点头,一股凉意从脚跟涌上心头,幸而这不是针对她,因为,阿尔费雷德阴郁的看向亨利宫殿的方向。
“陛下,卡萝拉殿下她……”御医惊恐的声音响起。
“卡萝拉!”帝后对视一眼,先后步入产房,映入眼前的景像确使他们无法进一步动作。
卡萝拉正紧握着手术剪,向自己的咽喉刺去,却被忠心的女官抢住剪刀,血流不止。
“你在干什么?!!”阿尔费雷德率先反应过来。
“阿尔,孩子,怎么样……?”卡萝拉用消耗生命的方式讲话。
“金发碧眼,和皇兄一模一样,但是你……”。
“狄奥多拉,方才的誓言算数吗?”
“当然……”。狄奥多拉恐惧伴随呜咽。
“威廉里奥·阿尔费雷德·彭德拉根。”母亲为儿子取名,然后流连的目光转过狄奥多拉手中的襁褓。
“谢谢,再见。”虚弱产妇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气势使女官松开了手术剪,然后一剪封喉。
朦胧中,卡萝拉看见了很多。在第三次北海战征中救下皇储的自己,折服于皇储的温柔与威严的自己,下定决心成为皇储联系皇室与平民桥梁的自己,获得了二皇子和小公主认同的自己,被太上皇和旧贵族排挤的自己,孕育着帝国的未来与希望的自己,以及……看到威廉因急病发作,苍促离世的尸体的自己。现在,为威廉诞下继承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承受来自周围的恶意了,她应该回到自己的丈夫身边去。走马灯结束,却归于黑暗之前,她只有一个想法“死得其所,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