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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违抗小叔叔。”威廉里奥记得自己当时这样回答,阿尔费雷德已经公开否决了亨利的遗嘱,威廉里奥当然不会无脑到公开反对他。
“不是婚约。”狄奥多拉当然知道威廉里奥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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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佩博利大主教退下,阿尔费雷德上前,他像亲手加冕妻子一样加冕侄子。
“我加冕威廉里奥·阿尔费雷德·彭德拉根为亚历山大皇储。”阿尔费雷德朗声到。
“天佑皇储”、“皇储长存”。在璀璨的金冠挨到威廉里奥同样耀眼金发的同时,强烈的色彩辉映掀起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冲破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
然而,威廉里奥的视线却紧锁克里斯汀,用权杖示意她上前,克里斯汀会意,却踌躇不前,狄奥多拉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才迈步上前,显得那么不情不愿。
“克里斯,坐下。”威廉里奥将看着克里斯汀坐上狄奥多拉的席位。
“各位,借着今天这个场合,我要宣布一件事。”闻言,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威廉哥哥......”克里斯汀显得局促不安,她当天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寻求认同感,但是,事情的结果超乎了她的预计。
“我宣布,将克里斯汀·狄奥多利亚·彭德拉根作为我的继承人。”威廉里奥宣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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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人?是要我选择克里斯汀作为继承人么?”真不是婚约,但是比婚约严重多了。要知道,皇储的继承人不比其他,不只是财产和名位继承,还有皇位。
“是的。”狄奥多拉回答。
“但是为什么?”威廉里奥不是很能理解怎么这么突然。
“为了克里斯汀,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如果她是你的继承人,那么她就是亚历山大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在你成为皇帝之后,她就是皇储,一国皇储是不可能外嫁的,和克里斯顿的婚约自然就不算数了。”狄奥多拉解释道。
“您难道不想克里斯汀成为克里斯顿的公爵夫人么?那是八大国之一的女主人。”威廉里奥很清楚狄奥多拉很早以前就谋划克里斯汀的婚约了。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威廉,这是我唯一的女儿了,我希望她可以留在我身边,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她可以幸福,不要像我一样。我是亚历山大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最不幸的女人。”狄奥多拉说。
威廉里奥不知道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也无意去追究。狄奥多拉有她自己的考量,威廉里奥也有自己的想法,真正重要的是现在听见自己可能会成为皇储之后一言不发的克里斯汀。她明显没想到事情会复杂到这个地步,不仅仅是后族的一场小小的风波么?
“那么克里斯将来......”威廉里奥不将话说满,不是因为狄奥多拉能心领神会,而是克里斯汀对“皇帝”这样的未来肯定是没有心理准备的。
“当然是嫁给亚历山大的贵族,威廉,我不会逼你娶她。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免除克里斯汀远嫁的可能,我不会真的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一国之主。等到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尽可以取消这个宣言,或者干脆让克里斯汀出面就可以。”狄奥多拉语意诚恳。
“但是......”威廉里奥犹豫不决,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少狄奥多拉的动机绝不像她所说的那么无私。她肯定不会放弃那个婚约,更不会放弃金家族可能的荣耀。
“相信克里斯已经把金家族的事情告诉你了,这对她的未来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我只是希望通过你的表态让陛下知道我是他的妻子,我需要他的尊重,我的家庭也是,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们这个家就不会散。”见威廉里奥不表态,狄奥多拉补充到。
“我们这个家就不会散。”这句话戳到了威廉里奥心坎里,他是一个没有太多欲求的人,很少能牵动这颗过早成熟的存在之一就是这个“家”字。他非常珍惜阿尔费雷德,非常珍惜狄奥多拉,尤其珍惜克里斯汀。
他已经看够了世态炎凉。出生时无人问津,亨利的态度把他摆到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狄奥多拉绝育后身边开始出现趋炎附势的人,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亨利认同了他的继承人身份,他的受关注度进一步抬升;狄奥多拉带他亮相,皇储身份确定后,他的住处和他相关人的住处门庭若市。
只有叔叔一家人待他始终如一,无论这一家人是否因为被浸泡在权势的染缸里迷失了本心,事实却是当初在狄奥多拉尚未绝育之时,几乎不具备继承皇位可能的他受到的待遇与现在一般无二(威廉里奥不知道阿尔费雷德一直属意的继承人是他),都是真正被当做家庭成员来爱护的。
所以他愿意尽力去回报这份始终如一的好意,他在家庭里扮演一个平衡者的角色。阿尔费雷德强势,他从来不介意更多的帮衬狄奥多拉,尤其是在现在的情势之下,他必须维持住这份平衡。他不知道阿尔费雷德是否连皇后也无从容忍,才会对她的母族动手,为此不惜抛弃帝国最善战的战将。他必须抹杀这个家庭更换女主人的可能性,对于他和克里斯汀而言,一个新的拥有生育能力的继母(继叔母)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是狄奥多拉和克里斯汀不够的话,再加上他,阿尔费雷德应该会打消那些念头吧。
“好。”威廉里奥最后回应到。他低估了自己在阿尔费雷德心中的地位,更想不到自己上次旗帜鲜明的支持狄奥多拉,才是将金家族推向劫难的原因之一。而他这次更加激烈的支持,结果会更加无可挽回。
鸦雀无声,整个圣索菲亚大教堂主教厅的宾客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什么?皇储刚刚宣布了什么?他选择堂妹作为继承人?是不是搞错了?其实是两个人的婚约?还是说在他“无子”的情况下?
“我选择克里斯汀作为我的继承人,亚历山大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威廉里奥重复了一遍。这次,所有人都听清了,他们没有听错,也没有任何前缀,是真真正正的继承人。
阿尔费雷德没有看向威廉里奥,而是和狄奥多拉隔空对视。又是那种眼神,那种不服输不退让令人生厌的眼神,狄奥多拉从来没有在这段婚姻关系中示弱,坚守着自己的原则。
“我是你的妻子,是帝国的皇后。”狄奥多拉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吐出这句话,她没有发声,但是口型足以让正对着她的阿尔费雷德看个清楚,并下定决心。在他看来,这次狄奥多拉太过分了。
“公历414年十月一日:皇储册封典礼,皇储宣布继承人,皇帝召见宫相,经考据,本次会面极有可能涉及......废后。”
——节选自卫葵音《史诗续编·亚历山大·概述》
关于皇储册封典礼之后的夜晚,亚历山大皇帝与宫相会面的谈话内容,后世史家众说纷纭。亚历山大官方记录只能证明这次会面的存在,其余遍寻无际。然而以真身不明和观点新颖并续写了柯恩·塔米尔《史诗》著称的周国史学家卫葵音从这天之后亚历山大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大胆推测这次会面事涉废后,并声称经过考据。然而她经常拒绝提供考据细节与过程,并因此被同行诟病,所以这次会面就成了一大悬案。
后世史学家绝对想不到这个拒绝提供证据的顽固竟然说中了,反正当事人的佩恩一定和卫葵音非常有共同语言。他在加冕礼结束之后就收到了皇帝的召见令,经过加冕礼上的那一幕,不用琼琴芬去分析皇帝的心理他就能断定绝生死之际已经到了,所以一步不敢怠慢,连忙赶往亚历山大宫。
“五件事。”阿尔费雷德一反常态的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
“哪五件?”佩恩已经打好了和皇帝拉锯战的腹稿,没想到对面这位改了风格,暗自叫苦之余本能回应。
“第一,朕要废后,但是亚历山大离婚要夫妻双方同意,你去准备具体操作方法。”阿尔费雷德说。
“好。”佩恩应下。
“第二,新皇后的人选已经定了,谢谢宫相阁下替朕考虑,梅丽珊克公主殿下很合适。”
“是.......啊?”佩恩觉得今天的皇帝耿直的可怕。
“难道不是么?不过也无所谓。第三件,和艾西普特的互助同盟,如果是新皇后的母国,就是另一种考量了,朕倾向于同意,但是必须经过内阁会议,宫相阁下.......”
“臣会明确支持,但是如果阁员大多反对?”佩恩留了个心眼。
“那就搁置,朕不会犯众怒。”
“第四件,克里斯汀,离婚之后她会成为私生女,你想个妥善的方法保留她嫁到克里斯顿的可能,并且保住朕女儿的待遇和尊严。”
“那威廉里奥殿下?”佩恩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他可不想得罪皇储。
“朕会处理。”阿尔费雷德承诺。
“第五件,对金家族的行动重新启动,不过控制住力度,朕还有用。”言下之意阿尔伯特老伯爵的退让化为乌有了。
“臣会在明天下午把所有问题解决。”佩恩承诺到。“不过梅丽珊克殿下已经答应了么?”
“果然那位公主没有和宫相阁下达成一致么?”阿尔费雷德眯起眼睛。
“佩恩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金家族。”佩恩连忙保证。
阿尔费雷德走上露台,亚历山大宫的露台都建造的及其精致舒适,就是为了供人思考散心,现在,皇帝也站在这里,决心斩断自己八年的婚姻,彻底脱离亨利最后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