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父亲,孩子丢失数日岂能不急,换做你,怕是比他还跑得快!”
火光渐行渐远,陈鸢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衣裳,交给胖道人绕去破庙转了一圈,那些人既然在此处待了两日,必然会留下生活痕迹,除非这些人全都到了辟谷的境界,不吃不喝。
走上两圈,拂去庙侧一块空地府落叶,果然,发现了有烧过火的痕迹,那些人掩盖的很好,将灰屑和泥土混在一起填埋,又盖了一层叶子,若不是陈鸢迈入筑基,五官敏锐,很难嗅到残存的烟火味。
挥袖抬手,法力携过泥土翻涌出来,竟有不少骨头残留,看大小应该是鸡鸭的,从泥土分离出来,堆去一旁,孙正德好奇捡起一根在手里掂量。
“东家,你不是要用这些个东……”
话没说完,他手里的骨头忽然挣脱落去地上,那边,陈鸢‘哗’的挥开袍袖,掐着指诀从林间一引,一缕清气落在那堆鸡骨。
散落一地的骨头像是寻找自己的位置似得,争先恐后镶嵌上去,光秃秃的骨头架子,鸡爪往地上一挑,将头颅挑起,随后蹦跳一顶,颈骨卡的与头颅连上,顿时扇着一对翅骨,在胖道人眼皮子底下飞快的跑了。
“观其架势,生前应该是一只母鸡。哎,不对!”孙正德反应过来,急忙起身,“东家,它跑了。”
“它这是急着去报仇。”
这是之前就有学过的法术,可惜没机会用上,与那纸蛙里的纸扎术有着异曲同工的之处,不过借骸骨附着的怨念,将骨头重塑,对于吃它的那些人,自然能感知到。
陈鸢拍拍道人肩头,叫上那边脑袋一点一啄打着瞌睡的师父,牛车出城时就被胖道人拉来这边,眼下倒是方便赶路。
蓬角挂着的灯笼光芒里,老牛看着从面前迈着脚骨的鸡骸展着一对骨翅哗啦啦的跑了过去,呆呆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眨下眼睛。
‘鸡骨……也能精?’
这时,脚步声蔓延过来,老牛偏过头,三道人影飞纵上车,将车斗都震了一震,就听主人的声音在车撵上传来。
“跟上它!”
哞!
大青牛喷了一口粗气,盯着前面撒腿狂奔的鸡骨,刨着蹄子陡然往前勐冲,套身上的横木拉扯车斗唰的跟着滚了出去,车架‘哐哐’乱抖。
对方已走两日,中途若是不停,其实很难再追上。
不过那些人不可能就在临江县盗孩子,沿途或许还真会停留一段时日。抖动的牛车上,陈鸢望着西南方向,之前来临江时,就打听过附近道路,那边只有一条路可走,通往沧澜江北岸通山县。
距离少说也有一百多里路,带着一帮盗来的孩童,就算装作商队,速度也不会太快……
一个个想法闪过脑海,陈鸢掏出备好的疾行符贴去老牛屁股。
哞!!
老牛昂头咧口长嘶一声,追上前方奔跑的鸡骨,直接附首将其叼在嘴里,沿着这条路疯狂奔行而去。
晚风吹动着树叶,月光拉长着牛车的身影,晃着蓬角的灯笼眨眼消失在道路尽头。
往西南方向,通山地界上是没有星月的夜空,阴阴沉沉的黑云聚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破旧的茅屋,织起了珠帘。
弥漫的水汽里,三辆马车停在山脚废弃的茅屋前。
身着黑袍,披有蓑衣的人影拉开车厢,看了眼里面几口陶罐,这才回去檐下避雨。
周围亦如他一样沉默的身影还有七个,身形神色各异,或坐在篝火前驱走寒意,或站在檐下沉默的看着落下的雨帘,偶尔面容闪过火光,露出的是凶狠的神色,朝地上吐去一口唾沫。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冷的紧。”
那边,坐在火堆前的汉子,衣裳并未有湿迹,少许溅来的水滴,落在布料,也瞬间化作一缕白烟,他面无表情的看向说话的兄弟。
“急什么,只要‘货’不丢,再迟也无妨。”
“老七担心的是,临江县那徐府上的孩子……军中人物难缠,要是四处追寻,碰上咱们,十来人到无所谓,若是叫来军队,咱们想走也不容易了。”另一边有人低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