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权道:“我哪里会炒股?经济学的书一本都没看过,可不敢去当韭菜。我是打算捣鼓一个公司。”
“我这样,进医院里估计也够呛,还不如折腾一下,搞一个小作坊就得了。”
“也算是为子承父业做准备了。”张正权和张正书开着玩笑,说话极为随意。
张正书紧接着眉头更加紧皱起来:“你说的这个,我不太清楚啊。你如果真要搞的话,需要参考的因素很多,前期投入,回报率,周转?政策等等因素?”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自己搞公司了?”
开公司可不比炒股,任凭张正权瞎胡闹就行了,到时候底下一大堆人要等着养活,如何开单,研发,去找市场对象,公司内部的管理,等等各种因素都有。
张正权显然是没有这个实力的,他有资本,只是压根就不懂行,这不是乱来么?
“就那么一想啊,总得要做点事。我也没想把口子搞多大,只是最近听科室里的人说,现在在搞什么带量采购,有不少的公司要退出。”
“可我觉得,这是一个进场的好机会。”张正权隐瞒了最大的原因,那就是他想工作自由。
张正权理解的工作自由,那就是有工作做,而且是想去哪里‘开拓市场’就去哪里开拓市场。
又可以赚钱,还有事情做,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这样一来,就算自己的小伙伴是魔都和京都的三甲医院,张正权觉得自己都可以进场去。也不用去走什么面子和关系了。
而且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毕竟是大家都打算退出,觉得无利可图嘛。
张正书就眉头皱得更深了:“别人都打算退出的时候,你要进场去,这不是故意找不自在吗?按你这么说,应该利润空间不高啊。”
“短时间看起来,没什么利润空间,但是一旦发生了反弹的话,那就说不好了啊。”
“不是有一句话吗,所有人都下山的时候,上山的人要么赚得满钵,要么就是亏得没什么好下场。反正我也有老鼠你啊,还有老姐给我收拾烂摊子,不至于去流落街头去。”
“我不盘很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挣了点辛苦钱的话,也就当有个事情做。”张正权其实可以投资的方向很多,甚至银行都联系过他好多次,教他怎么去挣钱。
不过张正权对那些不太熟悉,他就是医疗行业的,这一行他熟。
不管政策再怎么不济,总不会一棍子把一个行业给打压死!
不死,有得活,那就差不多了,反正他也没想过要挣多少钱,但也不会去投入多少钱。
混个舒心日子就好了。
这是杨弋风的理论。
张正权说着,张正书似乎还要说话,张正权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老鼠,我今天回去和我老爸他们念叨一嘴去,反正到时候如果需要你帮忙的话,你可不能推脱啊!”
“我提前预约你,给咨询费的。”
“我也不会动公司的钱的!”张正权说着,就对张正书摇了摇手,然后端着可乐,往门外走了去。
好似他来这里,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张正书随便说几句似的。
张正权离开后,张正书并未马上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中,而是先百度了一下张正权所讲的带量采购是怎么一回事,然后眉头紧皱起来!
这玩意儿?能去碰么?要去碰么?
……
周成回到家,先洗漱了一番。
昨天晚上累了一个晚上,回来之后没洗漱就睡了。
洗漱完后,还倒了一杯水,这才慢悠悠地坐在了书桌前,打开了练习的试卷,做了起来,时间一晃即逝。
接近八点,周成已经是做完题,转去准备模拟思路的时候,杜严军就突然打电话来了。
“怎么了,严军?”周成以为是罗云有事要出去,所以要他去代急诊班。
因为昨天的关节脱位的总值班本来该是周成的,罗云替了,然后一直替到接近十一点,周成才接回来。
本该是今天周成该反替过来的,但熬了一个晚上,周成早上就睡了!
下午给罗云打了电话问罗云,他可以去值班的事情。
但是啊,罗云没答应,只是喊周成好好休息,周成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周成哥,科室这边出了点小事情。罗老师让我打电话告诉你,让你这段时间最好要小心点。出门也要小心些。”杜严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啊?”周成闻言,吓了一大跳。
“我?出门要小心点?怎么了?”
杜严军就道:“今天值班的人是严主任组上新来的规培嘛。然后科室里就来了一个陌生人,说是来找周医生的。”
“那个兄弟是新来的,可能没搞明白周医生就是周成哥你,所以说不知道,科室里好像没周医生。”
“也还好他没彻底搞明白,所以就给总值班的罗云老师打了电话。”
“然后罗老师来了科室里后啊,就发现,来的人张口只找你,其他人都不提。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行为稍微有点鬼祟。”
“罗老师就把他带进了办公室,然后意外发现,他身上竟然藏有刀!”
周成闻言,神色一闪,满脸皱成了苦瓜脸。
自己这段时间好像没得罪谁啊,怎么还有人拿着刀来找我了?
“罗老师怎么样啊?受伤了吗?”周成赶紧问。
杜严军那边的语气已经微颤了,显然也是吓得不轻:“还好罗老师胆子够大,很快反应过来我们科室里的住院病人里面,不是有个人是警官么,罗老师暂时稳住了他后,就借故要去上厕所。”
“让那位警官私下里联系了人。就把人反锁到了主任办公室里。”
“病房里的病人多啊,拿着刀进来的,肯定都是不怀好意。也怕伤着病人。”
“后来,警察赶到的时候啊,那个人反应了过来,差点就把罗云老实砍到了!”
“制住之后,一打听才晓得,这个人叫覃元文——”
“罗云老师就给我说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周成闻言:“……”
整个头皮都麻了。
这tm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这人脑壳有病吧?
“那现在他人呢?”周成问。
“已经被抓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只是罗老师说他只是行凶未遂!可能关不了多久,他去打电话问我师父具体情况去了,让我给你说一声,希望你小心点。”杜严军吩咐着。
“好,谢谢啊,严军!”
“那罗老师现在呢?”周成又问。
只是杜严军那边竟然匆匆就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有其他事情在忙,还是只是单纯地打个电话通知他一下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周成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真的是稀里湖涂的。
带刀的人是覃元文?
不是?他来找我干嘛?
还带着刀?
他为什么没有被抓啊?
……
可正思忖着,他的电话上同时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蔡东凡打来的,另外一个则是覃敏打过来的。
周成先接了蔡东凡的电话。
蔡东凡便语气着急地问:“小周,你那边没什么事吧?”
“我这里没什么事。蔡老师,罗老师他没受伤吧?”周成反问罗云的情况。
“没有,情况都还好。”
“你没事就好。”蔡东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周成又问:“蔡老师,现在这个点,杜严军和罗老师都在科室里么?”
“嗯,还好你不在科室里啊,这个覃元文,简直他么跟个疯子一样。他娘希匹的。”蔡东凡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
“你没事就好,我要去打个电话。”
“先这样啊,挂了。”蔡东凡立刻挂了电话,语气匆忙且带着怒意,听起来估计是找覃元武去了。
蔡东凡这边,刚才与丁长乐喝茶匆匆跑出来,结果听到罗云打来这么一遭电话,本就心思烦乱的他。
内心直接炸开了。
覃元武,你这是什么大哥啊,你喊我一个会诊,搞出来这么多幺蛾子出来?
你到底还能不能管了?
要杀人是吧?
拨通了电话之后,蔡东凡的语气冷澹:“覃元武,你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怎么还拿着刀冲我们科室来了?”
覃元武当时就是眉头狠狠跳动起来,也是极为震惊:“什么??”
“他怎么会到你们那里来啊?”
“我tm怎么知道?人刚被带走!你不知道这回事吗?”蔡东凡反问,语气十分不客气。
……
周成挂断了蔡东凡的电话后,覃敏的电话就第四次打了进来。
周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
接通后,便听到覃敏焦急说:“周成,我刚听科室里的琳姐说,科室里冲进来了一个人?好像还拿着刀,是吧?”
“还是来专门找你的?”
“你没事吧?”
覃敏估计是猜到了这个人有可能是她爹,所以才专门打来的电话吧?
“啊?有这回事吗?”
“我没事啊,我都不在科室。覃敏姐,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的?”覃敏故意不说明情况,那周成也假装不知道好了!
覃敏立刻哭了起来:“我就猜到了是他,是这样的,我妈今天好不容易才让我奶奶出面说动了我叔叔,我叔叔说不会深入追究我爸的事情。”
“可我妈说我爸一直没回去,我本来以为他是躲起来了。没想到,他是去了我们科室里。”
“对不起啊,周成!”
覃敏说话间,语气里相当愧疚,声音听起来就是那种梨花带雨的无助感。
周成神色一动,说:“没什么对不起的,覃敏姐。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可能科室里的人被吓到了吧。”
周成语气澹澹。
虽然,来科室里找他麻烦的,只是覃敏的父亲,不是覃敏本人。
但是,覃敏毕竟是覃元文的女儿,不说以前他与覃敏的交情是如何?
可是,自己算是尽了最大的力,帮覃云保住了一条腿,然后还给覃元武的断掌缝了起来。
他还,来找我麻烦了?
这种脑壳有坑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甚至,他的身边人,交情也最好就此打住。千万不可招惹。
覃敏或许无辜,但覃元文是她爸,她就无辜不了。
“周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爸他可能不是故意的。也可能。”覃敏抽泣着。
周成把覃敏的话给打断了:“覃敏姐,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啊。”
“这件事我都不是亲身经历者,发生的时候我也不在科室里啊。”
“覃敏姐,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吧。”
覃敏听到周成打断了她的话,顿时把后半截话也憋了回去,估计也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了,只是话锋一转地道:“好的,周成,你没事就太好了。”
“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先挂了啊。”覃敏小心地回着。
周成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好,覃敏姐,你自己小心身体。”
说完,周成主动挂断了电话。
覃敏在另外一边,沙县第一医院的步行楼梯间里,终于是忍不住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开始掉了起来。
然后缓缓地靠着墙角,蹲了下去,后背用力靠着墙,似乎才能够支撑得住她本就不胖的身体。
下蹲的过程中,后背靠墙的剧烈摩擦力,还把后背带出了条条血痕出来。
疼痛的刺激并未让她觉得就心情好了些。
她的右手紧紧捏着手机,左手揪着头发,痛苦地撕扯着——
她其实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对周成很有好感的!
虽然她不知道周成对她是什么感觉,但她还是给自己与周成之间保留下来了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性。
入职两年多,没交过男朋友,更不用说相亲等事了。
周成若是回了镇医院,那么这点可能性,就是周成先放掉了。
她看着周成荒废摸鱼,她是实在看不过去,才去安慰鼓励周成,不要放弃。
本来随着周成在科室里越来越地位稳固,她还开始有些窃喜,准备找个时间去和周成多聊聊,之所以现在还没开始去找他,是觉得周成还需要更加稳固一些。
她去接近只会让周成分心。
只是,似乎,这一段莫名的情愫,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感情的情愫,在还没开始之前,就永久性的破灭了。
而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
她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她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成如此局面?
但是她也觉得自己不无辜,一边只是一种可能性,一边是自己的父亲!
不管是基于对周成的愧疚也好,还是对父亲这边也好,她知道,从今日之后,她与周成之间的交情。
也就仅仅到此为止了。
也许,这一切,其实根本就没有开始过。
只是啊,父母是选不了的。
父母可以影响甚至塑造儿女的性格和脾气,但是反过来因果成立的可能性就极小。
她只是觉得有点心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覃敏掀开了头发,露出了苍白的脸,抹了抹眼角。
目光坚定地走进了病房去。
世界有很多种缘分,其中一种便是有缘无分。
她母亲拉着她的手,期待地问:“怎么样啊?小敏?周医生答应不追究么?”
“周成不在科室,他说不追究的话不管用。”覃敏只是平静地回复着。
顿时,覃敏的母亲就开始着急起来:“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呢?”
“那是谁在科室里啊?谁报警的了?”
覃敏摇头,只咬着嘴角,也没怪自己的母亲,夫妻是一家人。感情偏倚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大于对错。
……
另一头,周成在房间里,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心情也是格外复杂。
好家伙。
这难道就是真实的人世间么?
他自忖,与覃敏关系不错,在得知覃元武是覃敏的叔叔后,他更是没有留余力地进行救治。
后来是覃元武自己去了附属二医院,他心里也没太多想法。
覃元文就更加说不得了,覃元武请去沙县第一医院的人是蔡东凡,他周成不过是顺带!
覃元文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把仇恨转嫁
到他身上啊?
然后拿着刀来这里找他?
所以?
以后,要怎么和覃敏相处呢?
覃敏要上班,总会是有会面的时候的啊?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离覃元文远点好。
生命为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