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我猛一睁眼,正好瞧见他蹲在我面前,眼中似有笑意一闪而过。大约是在笑我这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了。
是了,他整个人如我一般从头到尾被捆成一个大粽子,就我刚才撞墙的那会儿工夫就把重重叠叠的绳子给挣脱开了。他要是有办法能从这牢里出去,应该也不是不能相信。
我点头如捣蒜。
他也略微点了一下头,伸手帮我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我们两个都站起来,我看看牢门外确定没人过来,又敲敲牢里的地板,才回头问他:“我们是挖地道出去吗还是……”
话还未问完,转头就见他已经徒手将铁窗上两指粗的铁棍徒手攥在手里攥弯了。
攥完了还不算,他还把七八根铁棍悉数拔出扔在了地上,叮叮当当一阵清亮的响……
如此一来,想从这窗户上爬出去,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只是这丑兄的力气也着实大得离谱了吧,这让造出牢房铁窗的人情何以堪……
“你先出去。”丑兄道。
我点头不迭,伸手去够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铁窗的铁窗,手是够到了,但这窗户实在是修得太高,我踮起脚也只能半只手掌扒在上面,扒了好几下又跳了好几下,都没爬上这窗户。
正满头大汗跳着,忽然脚底下一轻,整个人忽然往上升,低头一看,却是丑兄正托着我的脚底将我往上举。
我道声多谢,连忙借着这力爬了上去。上了窗户之后看看下面的高度,于我而言,又是件难事。
凤栖山上有一处断崖,我小时候有一次去那边玩耍不小心从断崖上摔了下去,幸亏挂在了一截从断崖上斜长出来的松树枝上,师父漫山遍野地找我找了半日才发现我把我救了上来。虽是如此,但掉落悬崖的那个瞬间和在悬崖上挂了半天,脚底下是幽幽深谷的感受却像颗不死的种子种在了我心底,从那以后只要过了一人高的地方我都不敢跳。
“怎么不跳?”丑兄问道。
“我我我有点怕高……”
话音刚落,背后有阵轻风靠近,感觉有一只手掌托在了我的腰上,将我轻轻一带,我便跟着身后那人轻轻落在了地面上。
我转身一看,丑兄从我身后退开一步,一手拍着身上的灰,另一只手里拿着刚刚在牢里从我身上解下去的绳子。
看来这人不光有一身蛮力,还是个有身手的。
我心中甚感佩服,抬手打个拱道:“兄台身手了得。”
丑兄看了我一眼,也颇有风度地打个拱,眼中有些笑意,道:“哪里哪里。”
我看他眼中有笑意,心里也高兴,起初他进牢里来一句话不说,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就刚才这么会儿工夫居然连着和我说了好几句话“想出去吗”“你先出去”“怎么不跳”“哪里哪里”,想来一定是我刚才对他的那番开导起了作用,他变得更自信更开朗了。
虽然说这次下山来既没有见着那大名鼎鼎的采花贼,还惹了牢狱之灾,但是能在牢里碰到一个沉闷寡言的人并且成功开导他,使他变得开朗些,也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心里想着,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八分笑,又对他拱手道:“兄台,我们是越狱出来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都快些回去藏起来的好,今日与兄台相识实乃佳缘,小弟我住在镇外的凤栖山附近……”
话还没说完,丑兄忽然拿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在我眼前快速地晃了几晃,等我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我也看清了自己身上的情况。
我他姥姥的又被绑成了个大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