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修道之人,辨识妖魔的手段自然是有的。”
扒拉了两下碗里的饭,他忽然眼角带了三分笑意道:“不必兄台兄台的如此生疏,按你的心意,叫我丑兄就好了。”
我忙放下手里的碗筷,摆手道:“不可不可,如此称呼,实在是有失……有失……”
他笑道:“无妨,只是个称呼而已,我本来就无姓无名,也不能现取出个名字来让你称呼,你起的这称呼倒也和我十分相衬,不如就这么叫吧,我觉得合适。”
我观他神情语气,确实是不大在意的,心里的负担放下些,只是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又问他:“那为什么你没有名字呢?”
他眼里的光立即有些黯淡了下去,道:“我父母忘记给我取名字了。”
做父母的怎么会忘记给儿子取名字呢,想来可能他也和我一样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好不容易找到点可以安慰他的地方,我立马道:“巧了,我也和你一样,父母没能给我取个名字,我的名字是我师父给我取的,芜清,取的就是无亲的音,可见我们俩确实是有缘的。”
安慰人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告诉对方,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惨,有个人陪他一起惨,总是比一个人孤零零地惨要来的好一些。
果然,他眼里又带上了笑意,指指我的碗道:“确实有缘,吃饭吧。”
我心里终于好过些,胃口也好了,再加上刚醒来肚子也很饿。
端起碗一连吃了三碗饭。
三碗白米饭。
桌子上的菜卖相都挺好,但没想到仅仅是卖相好而已,一顿饭下来,我们俩的筷子在每碟菜里都碰过一遍之后就都干吃起了碗里的白米饭。
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提笋条咸到仿佛是根根盐条,蘑菇又硬又干根本咽不下去,鸡肉弹性十足百嚼不烂,那碗看不出来原材料的汤尝起来有种让人胃里直翻的奇妙酸味。
我十分怀疑,这是丑兄这辈子第一次烧菜做饭。
这顿饭还不如那一次他在破庙里烤的那只什么调味料也没放的兔子好吃。
只是他神色如常地扒拉着碗里的白饭,我也不好意思和他探讨他的厨艺。
干吃饭也尴尬,我又问了他我昏了几天,那天我掉下崖后,崖上又发生了些什么,他和狐狸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
他答我昏了三天,那天我掉下崖后,他也失足掉了下去,崖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了,至于狐狸为什么和他打起来,他答不知原由,大约是狐狸和他有什么误会。
勉勉强强终于吃完了这顿尴尬的饭,饭后我抢着收拾桌子洗碗,洗完碗又寻出个扫帚把草棚,屋里都扫了一遍,扫完地又拿抹布进屋擦起了那几样少得可怜的家具。
正擦着桌子,眼角瞥见丑兄也拿了块抹布进了屋,擦起了那个缺了半边门的木柜。
我连忙拦他:“我来我来,你去歇着。”
“我也没事做,你要干活,我也陪着你干会儿活吧,两个人,快一些。”
说着两三下就把那个柜子上的灰抹得一干二净。
我受了他这么多恩,想着帮他做点事情,多多少少能报答一些,刚才打扫外面的院子时,一大半都是他扫的,这会儿来帮我擦柜子,这让我更不好意思了。
而且这屋子里的家具就这么多,他擦了柜子,我擦了桌子和椅子。
就没东西可擦了。
我一时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了,只能站在原地发呆。
他擦完柜子之后似乎也无事可做,于是我们俩就站在这个昏暗逼仄的小屋子里,四目相望,两顾无言。
他两只眼睛静静地望着我,似乎也在等我说什么似的。
在他平和的注视下,我猛然想起还有一物可以聊表一下我对他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