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海大富阴恻恻的建议,刘贺还没开口,杨国忠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名儒手段,一向以诡言善辩为主,若用于学术之争,对外之争,自然会受人尊重。
但若用于谄媚逢迎,蒙蔽帝听,那就妥妥的属于欺君之罪了!
而原本用于正道的儒术,也将沦为邪术之流!
“陛下,臣该死,该死啊!”
杨国忠后悔极了,后悔他有一颗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刘贺使用名儒之术。
他若成功,今后刘贺的心中,会留下有一个杨国忠大大忠臣的印象,但可惜,他失败了!
名儒之术一旦破功,那原本塑造的一应人设,就会瞬间翻转。
原本最容易被杨国忠蛊惑的高力士,此刻就满是憎恶地望着摇尾乞怜的他!
“起来吧!”
“嗯?”杨国忠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海大富皱了皱眉。
“朕让你起来回话!”
“唉,唉!”杨国忠忙是擦拭了一把流淌的鼻涕眼泪:“谢陛下,谢陛下!”
“这次的事情,看在玉环的面上,就饶过你这一次吧!”
听到刘贺的话,杨国忠眼底流露出一丝喜色。
“微臣知罪,今后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为大汉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嗯,那正好,朕唤你前来,就是为了这些奏章之事,你以后,白天就留在未央宫批阅奏章吧!”
杨国忠看了一眼小山般的奏章,脸色微微泛苦,可刚犯下大错,又怎么敢反驳刘贺的话。
“臣,遵旨!”
“去吧,高力士帮他把奏章都搬过去,遇到处理不了的难题,再交由朕处置!”
“遵旨!”
高力士虽不喜杨国忠,但此刻也是恭敬地答应了下来。
未央宫很大,大到刘贺一个人住在这儿都觉得孤寂。
除了用于就寝的寝宫之外,还有诸多侧殿、书房,高力士就领着杨国忠来到一处书房,开始替刘贺处理奏章。
“很奇怪朕为什么这么做吗?”刘贺看了一眼海大富。
这老东西,想法很多,得先皇器重,嘴里念叨着要对自己恭敬,可实则做不到高力士那般百依百顺。
“陛下圣断,自有深谋远虑,老奴不敢妄加揣测!”海大富弓着身子道。
“呵呵,说的好听,怕不是心里在骂朕是贪恋美色的昏君吧!”
“老奴不敢!”
“你啊,心里一套,表面一套,真真假假的,也罢,你既为先帝器重,这点小心思,朕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海大富泛白的眼珠子微微一动,不敢说话。
“杨玉环和杨国忠是哪里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刘贺突然开口道。
“乃是陇西人士!”
后宫嫔妃,包括一些外戚的信息,海大富都记录在册子上,毫无迟疑地回答道。
“你既然知道他兄妹二人的来历,那可知,杨玉环被有心之人称为当世四美之一,缘何无缘无故与朕为妃?”刘贺挑眉问道。
“这……”海大富还真没深思过,他一向以研究先帝之死为目的,哪会管杨玉环这个名声在外的美人为何好端端地进宫做贵妃啊。
刘贺给出答案道:“陇西李唐,野心勃勃,杨家,便是他们的外戚!”
海大富浑身一震:“陛下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大汉自先帝驾崩之后,内忧外患,朕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汉占据最富庶的州郡,历代先烈耕耘,其底蕴,并非一区区陇西贵族可颠覆的!”
海大富缩紧了脖子,这种话题,还不是他这种阉人可以参与的。
但刘贺似乎没有隐瞒他的意思,继续道:“自古,昏君在位,才是导致一个皇朝落寞的开始,若为君者,沉迷美色而荒于政务,内有不臣,外有虎狼,则皇朝易主,也非不可能!”
“杨玉环虽为四美之一,但终究,也只是一个使朕堕落的钓饵罢了,杨国忠师从儒门,走的却是名儒一道,所图为何,就不用朕说明白了吧?”
海大富身子颤了颤:“既然陛下知其狼子野心,为何不诛之而以除后患……”
“你啊,若凡事只以力化之,那坐拥天下的,就不该是我刘汉皇族,而是那些武林豪强,各道巨擘了!”
“今天你诛杀了一个杨玉环,明天或许就会出现李玉环,王玉环,一个六品的名儒杨国忠杀之轻而易举,那下次,会不会派出三品大儒?”
海大富闻言,恍然大悟:“陛下高瞻远瞩,老奴佩服,那陛下留之,是打算……”
“呵呵,朕可没什么打算,且留观后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