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御史,怼天怼地怼空气,若是能因为秉忠直言被皇帝降罪,非但不会污了名声,反而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被天下儒生追崇。
认为这样的御史,才是真正铁骨铮铮的汉子,是我辈效仿的楷模。
以王允的立场,刘贺刚刚直言司马徽名讳,的确是出格了。
保持缄默,是他对刘贺刚刚行为最大的让步,而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内心,站出来替刘贺说话!
“尔等,欲造反乎?”
王允保持沉默,但不代表另一位大佬能坐看事态发展。
严嵩本就对白马书院没有任何好感。
加之,刚刚刘贺脱口而出的人名,正是当初将他父子拒之门外的始作俑者,司马徽!
在人后,严嵩每当与严世蕃提及司马徽此人时,都会加上老贼二字!
别人把司马徽当成人生导师,可他严嵩不会。
在他严嵩眼里,司马徽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别说是刘贺只是脱口而出,并无恶意的一个称呼,就是刘贺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司马徽,他严嵩也会站在刘贺这一边。
“严尚书,你什么意思?莫非你忘了你也是儒门弟子?”
梁师成一脸威胁道。
“哼,我严嵩能不能做儒生,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他水镜说了算的,更不是你们白马书院说了算的!”
“你!”
梁师成还欲发难,蔡京急忙上前告诉他:“严嵩乃是曲阜门生!”
梁师成顿时皱了皱眉,看严嵩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坨屎。
“原来是那清高的曲阜门生,我原以为,如今的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你们曲阜门生立足的脚步了呢,怎么,你个区区五品翰林,是想站出来,与我白马宣战不成?”
梁师成一身浩然正气若隐若现,只是气机泄露间,就压得严嵩是喘不上气,完全说不出话来。
“够了!”
刘贺看着这糟心的一幕,怒斥道。
梁师成朝着严嵩冷哼一声,这才一脸戏谑地朝上面望去。
“老朽想让陛下给我白马一个交代!”
刘贺被气笑了:“交代,什么交代?”
“辱及我白马书院副院长,给天下万千儒生的一个交代!”梁师成咬着牙道。
“此话从何说起?”刘贺似笑非笑道。
梁师成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得刘贺一脸嘲讽道:“朕是刚刚骂了他的爹,还是辱了他的娘,还是说,你们白马书院的一个副院长,就需要高高捧着,宛如神祇一样,得让朕三跪九叩,好恳求他来庇护我大汉不成!”
“陛下,慎言!”
淡淡的一句话,吸引了刘贺的目光。
目光所至,竟是一向在朝堂上默不作声的……司马懿!
刘贺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容。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当时任命司马懿为尚书令会进行的那么简单。
司马司马,不只是三马同槽那么简单啊!
在这个大汉,看来司马家的势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的多啊!
“倒是朕一时情急了,敢问尚书令,朕刚刚,可有辱及司马副院长的意思?”
刘贺特意加重了“副”这个字。
司马懿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哪怕是刚刚跳脚的梁师成都保持了沉默,这种态度更是加重了刘贺的判断。
司马懿皱了皱眉,在一些人期盼的目光中,淡淡地摇了摇头:“陛下不过是惊讶出口,司马院长之名讳,还没那么娇贵,虽说直呼人名有些不礼貌,但也谈不上什么侮辱不侮辱的!”
“看来,这朝堂上,还是有正常人的!”
刘贺微微一笑,再次看向梁师成道:“梁儒,可听明白了尚书令的话?”
“鹅,鹅,鹅……”
梁师成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有些想埋怨司马懿,可又……不敢!
只得咬牙道:“既然尚书令大人说陛下言论不涉及侮辱司马院长,那便是没有侮辱吧!”
“那诸位臣公,还要朕下罪己诏吗?”
一众站出来声讨刘贺的大臣面面相觑,最终目光看向了闭目养神的司马懿,一个个只得缩起了脑袋,纷纷回答不用……
但刘贺可不是一个任打不还手的软蛋。
见梁师成为首的刚刚讨伐他的大臣们都退却了,他反倒是冷哼一声。
“国家大事一个个都不操心,凑热闹倒是一个比一个强!”
“梁儒,朕敬你为大儒,今日于朝堂之上,百般忍让,你为何煽动朕的朝臣,是想讨伐朕这个皇帝,还是说,你们白马书院看朕不爽,想找个由头让朕退位?”
刘贺反将一军,打的梁师成措手不及。
“陛下说笑了,老朽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刘贺一笑,正中下怀。
“哦?是吗?那看来是朕误会梁儒了?”
“没错,老朽虽已不在朝堂之上,但也有责任以正圣听,秉承先帝之志,让陛下正身明法,不可失了礼数,寒了一众大臣的悠悠报国之心!”
“说得好!”
刘贺大笑着抚掌。
建章殿内,回荡着刘贺一人的掌声,没有一人回应。
看着满座寂静的模样,刘贺鼓掌的双手停了下来,目光肃杀道。
“怎么都不鼓掌?难不成梁儒说的话没有道理吗?”
稀稀拉拉的掌声,勉为其难地配合着刘贺。
正当梁师成暗恨自己的小心机被破之时,只听上方宛如有龙吟阵阵。
“所以说,为正圣听,让朕正身明法,就是梁儒可以朝着朕的文武百官,用上名家手段的理由吗?”
“梁师成,兼儒墨,合名法的杂家之道,你用的好啊,都用到朕这个大汉皇帝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