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孔融犹豫再三,还是拱手说到:“陛下,苏家之事,若有需要的话,末学可出面调解……”
“不必了!”
没等孔融说完,刘贺已经是开口拒绝。
看着孔融呆呆的样子,刘贺一笑:“朕自问问心无愧,若苏圣后人欲借此事做文章,朕也无话可说,只要不太过分,朕念及苏圣,也不愿与他们起过多争执!”
“陛下雅量,末学佩服!”孔融由衷道。
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让孔融愈发觉得,刘贺有明君之相!
此行,已经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在孔融心中,最大的收获可能不是有了争夺《吕氏春秋的机会,而是见识到了如今的大汉之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自己是仗着孔家后人的身份,加上自己知道,白马在那位的带领下,绝对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才敢怒怼司马徽而有恃无恐!
但咱的这位陛下不一样啊,登基不过月余,听说先前差点被废!
如果看来,百闻不如一见,若这样的陛下能够独掌大权的话,自己曲阜依附于他,或许能够否极泰来,不至于江河日下而束手无策了!
孔融在沉思,倒是急坏了身旁的孟轲。
“陛下……学生……”
孟轲涨红了脸,有些难以启齿。
刘贺挑了挑眉:“嗨,朕差点忘了,朕之前说了,你若能完成朕的要求,朕便能依你心中所愿!”
孟轲憨憨一笑,总算刘贺没有忘记自己此行最大的目的。
“那朕先考考你,知道朕想让你做什么吗?”
孟轲看了一眼孔融,见他没有什么要提点后,才是不加犹豫道:“陛下是想让学生夺得会元桂冠吗?”
“聪明!”
刘贺赞扬了一句,随即道:“孔圣亲传,这四个字有多大的分量,你应该比朕还清楚,此次朕开恩科,你既为孔圣亲传,又岂能落后于人,除了替你曲阜书院争取到《吕氏春秋的优先权之外,还有一点,你若能不负朕之期望,一举拿下会元桂冠,朕答应你……”
孟轲屏息凝神。
“大赦天下!”
四个字,宛如一滴清水滴落在了沸腾的油锅之中。
众朝臣议论纷纷。
左相梁冀,无奈之下站出来拱手道:“陛下,如今大汉境内,匪患四起,多有叛党巧立名目反我大汉,四周更有强敌环视,如此动荡不安,内忧外患之时,谈何大赦天下,还请陛下三思啊!”
要搁之前,梁冀哪会这么好声好气地分析,直接动用左相权力,煽动朝臣意愿反对刘贺的决策就行了。
但经历种种之后,梁冀也是谨小慎微起来,因为他发现,刘贺和他想象中的那个傀儡,已经是大不一样了,在自己背后的人没有明确指示的情况下,梁冀不敢,也不愿意过分地得罪刘贺!
“梁相之言,确为老成之见!”
龙椅上,刘贺开口道。
“陛下!”梁冀皱了皱眉。
“梁相,朕且问你,如今大汉内忧外患的局面,是因为朕之过错也?”
“这……老臣不敢妄谈!”梁冀低下脑袋不敢作答。
“呵呵,朕在位不过月余,能做多少事情,诸位臣公应当清楚!”
梁冀脸色难看道:“陛下的意思,是在埋怨臣等不作为,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吗?”
难道不是吗?
刘贺瞥了一眼,当然,也没有说出口,这句话一说的话,相当于在否定所有朝臣,会引来所有人的逆反心理。
满朝佞臣,朕于旋涡之中自保已经是难上加难,可不能给自己增加游戏难度了!
“梁相说笑了,朕是在感慨,朕登基不过月余,文治不能效仿文景二帝,武功不能效仿武帝,即使是对朝政的把握,也不如先帝!”
“按说,以朕之才,做一个闲散王爷逍遥一世,才最是妥当,梁相以为然否?”
梁冀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呵呵,梁相不语,看来是心中也是如此想了!”
“奈何,朕身负皇室血脉,于先帝崩殂之后,被赶驴上架,坐上了这个皇位,朕也愿效仿历朝明君,荡清寰宇,威加海内!”
“于乱局之中,自当思变,朕意开恩科,便是增加我大汉国本,提拔白马、曲阜两大书院的有志之士,上报国家,下安臣民,好以雷霆之威,肃清叛逆!”
“遍观天下,诸多逆党,然朕身为皇帝,却不能一叶障目,若非官逼民反,天下为何诸多势力拉起反旗?梁相可能解答一二?”
“这……”梁冀哑口无言。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朕与诸位朝公,居庙堂之高,而不知民间疾苦,对于一切造反势力,视之如同洪水猛兽,却不知他们所求!”
“若一视同仁,皆以雷霆手段施加在那些被无辜裹挟的百姓身上,而不施以感化教导之恩,谈何治国?”
“梁相敢说,这些逆党之中,每一个都是野心勃勃,其目的都是踏破京都,坐上龙椅,改朝换代吗?”
“老臣……不知!”梁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