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多有禁军安家。
不得已,尔朱英娥分出一百亲卫交给杨愔统领,由他护卫禁军家卷入宫城,并向娄昭要求调派可靠人手支援,自己则领着不足三百人调转向东,直奔景明寺方向。
司空高乾府邸,被元亶等人亲领家奴围困,却独独不见元修、元宝炬的身影。
清河王元亶冲着府内喊话道:
“宫城以陷,娄昭授首,高澄被侍中斛斯椿伏杀。
“天子下诏,只诛高氏父子,其余人等,不予治罪。
“贺拔岳早已奉密诏由关陇东出,河南勤王之师也闻风而动,你等还不速速开门,恭迎王师!”
李元忠踩着梯子,大骂道:
“元亶!你莫要妖言惑众!娄领军紧闭宫门,你等如何进得去!
“世子领大军南下,麾下勐将如高敖曹等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斛斯椿不过是言语谄媚之徒,又有何能耐敢与世子争锋!
“高王在晋阳拥兵百万,贺拔岳之流只敢凭借雄关险隘做守户之犬,他若是看家护院倒可苟活一些年月,一旦东出,高王挥师南下,正可顺势囊括关西。”
李元忠这番话与其说是喝骂元亶,用意其实在于稳定人心。
当然,话语间难免吹嘘,至少高欢不知道自己在晋阳拥兵百万,高澄也没带着高敖曹南下,可谁让高敖曹在这些家奴之中威望最高。
高乾虽然丢了侍中一职,但家中仆奴久经战阵。
河济起事后,与魏军数次交战,之后又随高乾袭占信都。
后来高乾转为文职,才将这些人从军中分离,带来洛阳安置。
李元忠得知高隆之入宫城传信,又听闻宗室作乱,便带了家人与高隆之的家卷来寻高乾。
两人本想去往渤海王府,却得到消息,贼人已离开了宫城。
唯恐道上遇了叛贼,这才严守司空府。
李元忠反驳之际,一旁的高乾也扬言道:
“高王以三万步骑便可在韩陵击溃尔朱氏二十万联军,如今拥兵百万雄视天下,你等追随元亶、元修谋逆,可有想过事后能否承受高王怒火,天子一怒尚且伏尸百万,高王一怒,山河震动!天地变色!”
这话有点大不敬的意味,但李元忠毫不在意,他附和道:
“高王仁善,不以你等无知治罪,若是执迷不悟,只恐祸及宗族!”
元亶眼见嘴仗打不赢,当即命令奴仆们一拥而上,以搭人墙的方式,与高氏奴仆短兵相接。
高氏奴仆虽然悍勇,却少有兵刃,许多人只能以棍棒迎敌,一时间节节败退。
原来,元氏经营洛阳多年,期间数次动乱,宗王府中多藏有兵械。
而高乾等人又怎么会私藏兵刃引起高欢猜疑:
‘洛阳自有娄昭掌控禁军,你等私藏兵甲,究竟意欲何为。’
杨愔在一百亲卫的护送下,领着禁军家卷们匆匆抵达宫门外。
“娄领军!高侍中!陈司马!”
杨愔呼喊道:
“我是杨遵彦,叛贼搜捕禁军家卷,被王府亲卫所救,我奉殿下之命,护送众人,还请快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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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昭与陈元康循声望去,果然是杨愔,见他身边只有近百名精壮之外,余者都是老弱妇孺,心底其实已经信了几分。
但出于慎重,还是没有开门。
杨愔情急之下,吩咐身后老弱道:
“你等快朝宫墙上呼唤亲人姓名。”
一时间,城下人人都在高呼儿子、夫君、父亲的名字。
“那是我娘!真的是我娘!”
“我阿爷来了,妻儿也在!”
“娘!我在这!”
宫墙上也是一片乱哄哄的:
“将军快开门吧,外边真是我等家卷!”
“将军,求求你开门吧!”
娄昭、陈元康骑虎难下,眼见再不答应,真要引起禁军哗变,陈元康只得朝墙下喊道:
“诸位莫要惊慌,遵彦,你先近前,待我查验之后,再放诸位入城,事关众人性命,还请见谅。”
宫墙上下这才止住了骚乱。
陈元康走下宫墙,命人将宫门张开了一条缝隙,冲杨愔喊道:
“遵彦速来。”
等杨愔跑进宫城,陈元康求证道:
“遵彦可是受人胁迫?”
“长猷莫要多疑,愔今日作为,都是受尔朱皇后指派,还请速速放禁军家卷入内。”
陈元康终于放下心来,大开城门,招呼禁军家卷入内。
杨愔也与走下宫墙的娄昭碰面:
“娄领军,叛贼正往景明寺去,尔朱皇后只领了三百余人前去救援,还请娄领军速速派遣禁军前往助战。”
娄昭闻言看向那些急着寻觅家卷的士兵们,一时犯了难。
不知是韩陵旧事给了杨愔勇气,还是被尔朱英娥所震撼,他居然主动请缨道:
“愔自领一百侍卫先行,还请娄领军安定人心后,速速发兵。”
“你一个文士呈什么豪勇!”
娄昭狠狠瞪了一眼,当即唤来陈元康,将虎符递给他,交代道:
“还请陈先生用心防卫宫城,我自领王府亲卫前去救援。”
陈元康不肯接受,与杨愔又是一番劝说。
娄昭却冷哼道:
“陈先生莫非真当娄某是懦弱之人?我随高王久经战阵,今日所退缩者,只恐糟了暗算而已。
“领军冲杀一事,你等又如何能与我相比,更何况,我乃军中大将,难道还不如阿惠的妻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