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的主要是是秦老汉和贾张氏,秦淮茹作为贾家的媳妇儿此时位置非常尴尬,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只能在一旁拉着秦老汉不停地劝架。
至于贾东旭,则是坐在餐桌旁,阴沉着个脸,盯着秦家父女,一言不发。
贾张氏大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能!”
“别说是三十斤粮食了,就是三斤粮食,我们家也没有!”
“你们家秦淮茹能嫁到我们贾家来,吃上商品粮,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们可别不知足。”
“还张口就从我们家要三十斤粮食,这粮食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我告诉你,没门儿!”
说罢,贾张氏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拿过桌上的茶碗,泼掉了碗的开水,直接一把将茶碗倒盖在桌子上。
这意思很明显了,别废话,慢走不送!
秦老汉见她做派也是气得不行,这贾家母子也忒不是个东西。
他坐了这么久的班车跑来城里,眼瞅着到饭点了,亲家公来了不招呼说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就算了,只是开口借个粮,就要把人往外赶,大家亲里亲戚的,说话还这么难听,这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不得随意干涉,但亲家只是开口借个粮而已,就给人甩脸色,可想而知自己女儿在贾家是受的什么待遇。
“贾家大嫂,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大家亲里亲戚的,我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嫁给你们家,平日里也没跟你们家开口要过什么吧?
现在家里困难,只是找你们家借点儿粮食都不肯,还说得这么难听,这还是亲戚吗?”秦老汉脸色涨得通红,颇为难看。
“爸,妈,求求你们别吵了好不好,有什么事咱坐下慢慢说,外面全院的人都看着呢。”秦淮茹哭红了双眼,隔在贾张氏和秦老汉的中间,哽咽着劝阻道。
贾张氏瞥了一眼脸色憋得通红的秦老汉,不过并不后悔。
上门就开口借三十斤粮食,真是不知所谓。
一个成年人一个月才多少口粮,还真敢开口。
贾张氏也不管你什么亲家不亲家,反正就是没有!有也不借!
接着她又道:“秦老汉,你也不用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什么光景你比谁都明白,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家,我们家自己都不够吃呢,上哪去给你弄三十斤粮食。
再说了,现在公社大队都是大锅饭,管饱又管够,连做饭都不需要你们做,你借粮食来干嘛?
该不会是想着要倒买倒卖吧?那可不行,我们可是正经人家,不干这些违法的事儿。”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说的,贾张氏也不打算给他留颜面,爱咋咋地,受不了的,赶紧走的好,省的还在这儿纠缠他们家。
“你...你...”
秦老汉被贾张氏这阴阳怪气的腔调气得不轻,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淮茹见秦老汉气坏了,赶紧抚了抚他的背给他顺气,带着哭腔劝阻道:“爸,您消消气,咱别争了好吗,有什么事,咱坐下来慢慢说。”
秦淮茹实在是焦急地不行,一边是自己亲爹,一边是自己婆婆,两边都难做人,偏偏自己男人贾东旭坐在那一言不发,也不打算劝架,摆明了是不欢迎她们秦家人,给她父女二人脸色看。
秦老汉看了一眼委屈流泪的女儿,自知是给她添麻烦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小茹,爹知道对不住你,但是家里你娘还有弟弟妹妹都等着口粮救命,爹实在是没办法了。
对!你婆婆说得没错,大队的食堂是管饱管够,一开始吃得也还行。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从五八年年底开始,大队食堂就越吃越差。
到了去年年底就已经有不少大队坚持不下去,陆陆续续开始解散了。
今年年初咱们公社那边也撑不住了,全部解散回家自己吃自己的。
今年的收成也不行,分到的口粮都撑不到年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咱们家的情况都还算好的了,有的人当初一冲动,把家里做饭的家伙什都捐了垒高炉,结果现在回家做饭连个锅都没有,唉...难啊...”
说罢,秦老汉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