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里闭目养神,一杯茶喝起来没完没了,下面早有人去寻上师;谁挑的头,谁出的主意,谁来解决,他们这些凡人又如何敢调查修行人的种种?
钱姜氏不敢多话,只在堂下静静等待,好在不需要跪等,衙官是个成了精的老油条,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小杌子。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会在上差面前作威作福给自己找麻烦?
等不多时,候莺走了进来,钱姜氏急忙就要下跪行礼,却被一把扶住,
“老人家无需多礼,我们修行人也不讲这一套;就当是拉拉家常,只管把事实说来,我们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钱姜氏感激不尽,但她习惯了在公人面前的恭敬,对这个看起来比她儿子还小的上差就感觉很有些,嗯,
不靠谱?
都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退缩的道理?
“上师容禀,老身家住前街后巷,诗书传世,本份人家,从来不招惹事非,却谁知天降横祸,让我钱家孤儿寡母受此劫难.......
先夫过世很早,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靠着城外数十亩水田勉强度日,天可怜见,总算是把孩子抚养成人,眼看成年,就打算去魏国考取功名。”
在这个世界,修行门槛太高,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资格;大部分人的生存还是需要一定的技能,相对来说,读书也算是一条非常不错的出路,虽达不到书中自有黄金屋,但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就只能从事最下等的体力活,这在哪个国家都是这样。
读书就可以考功名,就能做官,至不济经商开馆,选择权就很多,也是大部分有条件的家庭培养子弟最多选择的道路。
老妇人条理分明,候莺就静静的听,也不打扰她。
“就在上月,新年前十日,我儿和几个同窗好友一起出门郊游诗会文议,却不想就出了事,听回来的人说,是碰到一名独自上坟的小娘子,勾引我儿.......
转天我儿回来后就茶饭不振,文思不在,痴痴迷迷,浑浑雷壶;找郎中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都说我儿是害了相思之病,被那女子给迷了魂窍。
一个独自上坟的女子,我们事后又哪里找去?附近人家都打听遍了,也没听说谁家有这么一个女子;本以为过些时日等心思澹了也就好了,却谁知我儿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越到后来,竟然诗不能作,文不能写,竟然有些字都不认识了!
寒窗十余载,灯下苦读书,却没想到一朝尽丧;老身已老,来日无多又哪有精力再支撑这个家,重新培养我儿……”
候莺听她断断续续的哭诉,大概也听清楚了她的意思,只不过,
“老人家您是如何就咬定您的儿子是被兼葭寺的妖狐所害?这无先无证的,也不好胡乱攀咬不是?”
钱姜氏大声喊冤,“上师,在我熊耳镇类似这样的情况可不止我儿一个,这些年来屡屡发生,怀疑是妖狐化做人形迷惑人类也不是老身一人的猜测,而是数年下来大家的共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