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吃惊的看着出言发对的人,竟是首辅周延儒。
“周相且说无妨。”
“陛下以张守言为孙传庭之贰,本意是为增强孙督麾下实力,但孙张不合,兼之张守言年轻气盛,怕是于剿贼军略无益。”
“老臣以为,不如将张守言麾下马队编入秦军,而张守言另派他处为上。”
见崇祯皇帝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
近日颇得帝心的陈演急忙出声显示存在。
“张守言之过,臣以为这心存怨怼、狂悖无礼、跋扈无端中,仅跋扈之事好论,其余罪名却不太好明论,臣意不如再议一二?”
听了陈演的进言,崇祯的脸皮不由得微微一红。
“心存怨怼”这个罪名是他用惯了,比如孙传庭上次入狱就是因为崇祯怀疑孙借眼疾告老是不满自己的决断。
若是厚赏了张守言的战功,再用“心存怨怼”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罪名。
可满朝内外都知道这次是朝廷刻意压制了张守言,薄赏了功臣。
若是再用“心存怨怼”这个罪名论罪,怕是天下人都会说朝廷办事不地道。
老板克扣奖金,还不准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南京分公司的员工发发牢骚?
各处带兵督抚、领兵将领的心怕是会寒得透彻。
至于“狂悖无礼”这个罪名也不好用,因为张守言狂悖无礼的对象虽是国丈,但是国丈去南京干什么的?
弹劾田某选美媚上的折子已经堆满了几个箩筐,其中不乏为张守言大声叫好的人。
天下板荡之际,皇帝都带头在内衣上打补丁,满朝共济困时,结果田某却私下去南方给皇帝选美?!
!
在政治上,田某是绝对错误的,科道在听闻这事之后差点没疯了去。
所以张守言“狂悖无礼”的罪名也不能定,否则大家会以为皇帝处置张守言是因为他坏了皇帝的“好事”。
以此罪名论张守言,是给其免费做宣传,张某耿直之臣的人设板上钉钉没了跑。
“若只以跋扈无端而论,怕是弱了一些。”
谢升摸了摸胡子,也觉得有些头疼,“朝中跋扈的督抚比比皆是,此例若开,怕是督抚们俱惶然。”
皇帝不满的拉下了脸,敢情所有无须证据的罪名都不好用在张守言的身上?
内阁里能真正拿主意的还得是周延儒。
周延儒迎着皇帝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
“督师侯徇,因其子涉贼事已然罢黜,臣推荐孙督代之。”
崇祯点点头,这个人选是应有之意,但难道要让张守言去接任三边?
“三边?不妥!”陈演摇头反对,“这等于是不降反升,而且以张守言的脾气,与孙督之间怕是......。”
周延儒看了陈演一眼,澹澹说了一句:“陕西行都司转任三边,陕西行都司巡抚也就空了出来?”
谢升眼睛一亮:“好办法,陕西行都司兵马已经被抽调一空,如今闲得不能再闲,把他那马军抽调往西安也是名正言顺。他与孙督之间隔着三边总督,两下也凑不到一块。”
“那降职罪名如何定论?”
周延儒漫不经心的闭上眼睛。
“其父母早殇,故以叔父承家业,张守言在叔丧后承继家业,服丧不及半年便参加乡试,寻个御史参他一本就是了。”
皇帝满意的颔首,如此最好。
这个罪名操作起来,可轻可重,待张守言上表自辩,只须吏部堪核去职,自己再下旨慰留夺情,一切都水到渠成。
既教训了张守言,又让他感念皇恩,还可将其手中马队收归三边。
此议一箭三凋,果然不愧朕看重的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