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脸上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子厚,你可知道,我初闻你名字之时,你还是一个童子。”
“啊?还请皇甫公解惑”这话很出丁宽的意料,很有抬手抓脑袋的冲动。
皇甫嵩哈哈大笑,“你可知道,你的老师伯进公徐淑,字伯进和我的叔叔威明公皇甫规,字威明是莫逆之交?早在伯进公收了你这个唯一的弟子的时候,就给我叔叔来了信,言道终于找到后继传人。
你我年纪虽然相差很大,论辈分,却应该兄弟相称,子厚还不上来重新见礼?”
“还有这种好事,居然就这么和汉末第一名将成了兄弟?”丁宽赶紧重新施礼,改了称呼。
“大兄,老师与威明公相交如此之厚,为何却没有与我讲过啊?”
“你我两家的交情,本就是隐秘之事,伯进公当年在军中,众望甚高,我叔叔是凉州三明之一,手握重兵,两位军中威望甚着之人相交莫逆,极易引起朝廷猜疑。
那时你年纪尚幼,伯进公未跟你说也是保护之意,不过他可是特意来信叮嘱过,让我们皇甫家对这个弟子多所照拂啊。”
“我师兄难道也不知此中情况?”
“呵呵,孟玉没有继承伯进公的兵家传承,因此伯进公也不欲他参与兵家之事,他当然并不知晓其中详情。”
丁宽点点头,徐璆性格过于方正刚直,却缺少权变之能,因此确实并不适合征战之事。
“子厚,你是伯进公的入室弟子,我也得了威明公的传承之术,今日既然你我相交,有些事情却要与你交代明白。”皇甫嵩语气严肃了起来。
丁宽赶紧正襟危坐“请大兄教诲。”
“当年两位先辈相交,并非只是因为同为袍泽之情、共守边疆之义,更是因为二人志同道合。
兵者,凶器也,传承兵家之道者,没有一个不是杀人盈野,满手血腥的。
历朝历代,名将辈出,然而能够得善终者,却极为寥寥,何也?
盖因领兵之人,生死搏杀之间,极易丧失仁义之心,养成杀伐之性,凶威赫赫之下,信义良知渐失,只迷信武力,如此行事,岂能为世所容?
然而征战之事,本即是世间最残酷无情之事,所谓慈不掌兵,没有铁石之心,澹漠之态,何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在战场上寻求那一线稍纵即逝的胜机?
兵家传承,凝心炼性,谨守本心,埋线千里,以势前行,解干戈于无形之间,方为道也。决胜战场之法,术也,非不得已而用之,只为以杀止杀,莫求赫赫之功。
伯进公与威明公,皆为依道而行之人,方能志同道合,相交莫逆。
子厚,我观你在扬州,教化百越,虽有刀兵之事,却不以杀伐为能,此恰是两位先辈秉行之道。
今天下乱象已现,刀兵连结之下,你我必不能独善其身,只望你能谨守本心,切莫在征伐之中,迷失心智。”
丁宽肃容应答“宽,谨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