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舆图,丁宽感觉已经找到了一些历史的脉络。为何中国秦汉之后,入侵中原的异族,大多都是发端在中国的东北地区?核心的原因,就是这片科尔沁草原的存在。
很多异族的兴起,最早都是在大山之中,这个时候,这些异族依靠大山的掩护,以渔猎为生存方式,得以渡过婴儿期。
当他们发展壮大之后,就会从山中向外扩张,进入平原地带,而最适合这些新兴族群扩张的地方,就是广阔的草原,他们的生存方式,也开始从渔猎向游牧过度。
而当这些异族扩张占领了科尔沁草原之后,就有机会完成一次重要的蜕变。
科尔沁草原,是游牧方式与东北平原农耕生产方式的结合部。这里物产丰富,游牧民族在这里可以完成从游牧,向半游牧半农耕生产方式的转化。
这里同时与汉人的地域接近,交往频繁,可以学习中原先进的社会组织管理经验。加上半游牧半农耕生产方式,就会促进这些部族,从部落制向国家形式过度。而强壮的胡人部族就有可能在这里逐步演化为一个强势的政权形态。
这种政权一旦强盛起来,就会再次扩张,向西征服草原上散落的部族,吸收人口和养分,向南入侵中原,获取先进的科技和管理。
正是由于这片科尔沁草原特殊的地理形态,才使得东北地区的异族得以不断的发展壮大,其对中原的威胁,也远超西北的异族。
丁宽是典型的大汉主义者,既然找到了历史的脉络,自然想要改变这个历史进程,而要抑制异族在这片土地上的崛起,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把这里彻底占据,化为大汉的疆域,不让异族有机会在这里完成关键的蜕变。
这个时代的草原胡人,无论是生产方式,还是社会组织,都远远落后于大汉,汉人曾几次攻入草原,甚至彻底灭绝了匈奴,但由于无法长期的占领,一旦汉人得胜后南归,就会有新的胡人重新强盛起来,进入新的循环。
汉人之所以无法长期占领草原,就是由于草原之上的游牧生活方式,不能支持足够的人口在一片区域内聚集,稳定生存。
而没有汉人人口支撑,哪怕在草原上建立城邑,也只是孤悬在外的军事堡垒,这种军事堡垒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来供给,而一片平坦之地上的军事堡垒,没有地理条件保护,又极易受到胡人攻击,很难长期的维持。
然而,科尔沁草原的地理特殊环境,却使得丁宽长期占据这里成为可能。这里是草原游牧与平原农耕的接壤地带,就可以支撑大量的汉人人口,在这里生存。
而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又使得这里与中部西部草原可以有所隔绝,建立更加有效,且成本低廉的防御体系,抵抗来自草原中部的胡人冲击。
科尔沁草原的地理形势及其特殊,因此可以有机会将这一部分,从整个的内蒙古大草原隔离出来,被汉人彻底占领和长期统治。
从地理上,蒙古高原与东北平原的分界线,就是大兴安岭。大兴安岭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巨型山脉,大兴安岭的东侧就是东北平原地区,西侧就是蒙古草原。
大兴安岭南北走向,最南端与燕山山脉相接,大兴安岭与燕山山脉之间,就有一个过度性的豁口。科尔沁草原的特殊之处,就是它并不是在大兴安岭的西侧,而是在大兴安岭的东侧。
科尔沁草原其实是内蒙草原通过这个豁口,在东北平原上延伸。只要在这个豁口之地筑城,把守住这个狭长地带,就能将东侧的科尔沁草原,与西侧的蒙古草原彻底分隔开来。
而这条联结蒙古草原和科尔沁草原的狭长地带上,还有一条大型的河流饶乐水西拉木伦河,是大辽水辽河的上游干流,在《吕氏春秋就与长江、黄河共同列名六川之一。可以使得物资运输更为便捷便宜。
这里的地势,有些类似大汉中原的雄关函谷关,只要在此筑城,就能够彻底的隔绝东西。
丁宽前世不是搞历史专业,他选择在这一带筑城,其实只是依据地理环境的决策,其实这一带区域,后世在辽国已经成为了政治中心,辽国的中京就是在这里。
而辽之后,金、元乃至到明朝,这一带都是北方的重要中心地带。明朝有一个很有名的宁王造反桉,这个宁王的祖上,最早就是统领朵颜三卫,镇守在这里。
直到清朝时期,异族彻底占据了中原,统治重心南移,不允许汉人到辽东居住,这里才逐步废弃。然而科尔沁草原在清朝时期,仍然有着极特殊的地位。
包括孝庄皇后在内的很多皇后,都是出自科尔沁草原。这就是清朝王室,为了保证对这一特殊地区的持续稳定控制,而给予的特殊政治待遇。
丁宽想要占据的这一片地方,实际上就是后世的白城、通辽、赤峰一带,这里西部有大兴安岭和燕山山脉隔绝保护,东北与丁宽占领的扶余接壤,南边就是大汉的辽东属国和玄菟郡。
其实从丁宽北上占领了扶余之后,科尔沁草原就成了汉人与鲜卑的必争之地。
东部鲜卑盘踞这片草原,就可以联结中部鲜卑和西部鲜卑,源源不断的东进,四处劫掠东北平原的富庶之地,成为鲜卑入侵东北地区的桥头堡。
汉人拿下这里,就可以消灭东部鲜卑,保障东北之地的安全问题,彻底解决草原胡人对东北地区的威胁。彻底封闭鲜卑人从燕山山脉与大兴安岭之间的狭长豁口,进入东北地区的通道。
甚至反过来,可以与幽州的几个边郡城掎角之势,压缩中部鲜卑的生存空间,对整个幽州的边防形势,都会有巨大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