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迈巴赫后座的王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敲响了手中的梆子。

那声音传入源稚女耳中是如此地清晰，宛如就在他的耳边奏响，他的脸一时狰狞一时迷惘，偶尔又有看见地狱般的恐惧。

名为风间琉璃的人格碎片在这奇异的梆子声中居然有重新聚集的迹象。

“喂，你没事吧……”

芬格尔没有解除青铜御座的初步强化形态，警戒地盯着后座抱住头颅的抽搐挣扎的源稚女。

“停……停下！我不要……变回去！”

“我要……和哥哥一起！我是源稚女！”

源稚女没有听见芬格尔的话，怯弱的山中少年努力地在黑暗的神社中将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人格碎片打得更加粉碎，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直到梆子声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他才从心魔的幻象中挣扎着回到现实。

普通人或许几辈子都买不起的迈巴赫被楚子航的“君焰”吞没，明橙色的滚滚火球跟一颗凝固汽油弹没什么区别，瞬间将迈巴赫连同那头半死的死侍一同炸碎。

楚子航没有审讯那个异端的打算，这种异端就应该以帝皇的怒火净化。

“这也可以充当战团财产的啊！副团长你冲动了呀！”

芬格尔看得一阵痛心，这好歹也是迈巴赫呀，拉回学院里开着多拉风，要知道学生会那群罪恶的资产阶级学生出行接送都是兰博基尼西尔贝一类的跑车，为首的恺撒.加图索更是开着布加迪威龙。

楚子航没有理会他，拖着依旧滚烫的天丛云坐回了车里：

“还有么？”

“……”

源稚女沉默了一会，光洁的额头上汇聚着细密的汗珠。

但相比之前浑浊暗澹的眸子，他的眼神变得清澈了许多，仿佛从那个颓废玉玉的样子中走了出来。

“有。”

他轻声说道，“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王将更多的秘密。”

“很好，继续出发。”

楚子航点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有明显挂彩痕迹的黑色本田在了一座山中的神社前停下了，湿冷的水雾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气味。

四周一片幽寂，三人靴子踩在泥土上发出的沙沙声格外清晰，要不是环境优美并且身边还跟着副团长这件人形兵器，芬格尔还担心自己被源稚女骗来了寂静岭，然后有一只恐怖的女鬼就龟缩在那座神社里。

不过女鬼并不恐怖。

鲜艳的和服在白雾与湿土的单调色调中格外醒目——

这是“十二单”，最隆重的和服，由十二件不同的绸衣组成，从内而外颜色变化，就像层层云霞。

穿着它的女人同样美丽妖艳，绾起的漆黑长发上斜插着的那一支山桃花，在女人那笑若桃花的容颜下也暗然失色。

“我是樱井小暮，欢迎殿下携两位贵客光临。”

在三人的目光中，她提起长裙盈盈屈膝，风华绝代，像是一朵妖艳的蝴蝶。

“哇哦。”

芬格尔点头发出赞叹。

楚子航默默地提起了天丛云之骨，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漂亮的女人而产生丝毫的杀戮迟疑。

“楚君……她能让我来解决吗？”

源稚女忽然轻声说。

楚子航和芬格尔都有些诧异，这是两天来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楚子航稍加思索，随后微微放低了天丛云的骨刃。

“谢谢您，楚君。”

源稚女向楚子航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迈步向前。

“您回来啦，殿下。”

樱井小暮看着源稚女的美眸里带着迷离，轻声笑道。

“王将呢。”

源稚女凝视着这个女人，轻声说。

在他大部分都是风间琉璃的时间里，这个美丽的女人是他的玩物，他曾霸道或是激烈，或是温顺地吻过她的唇、她的额……

他品尝过对方身体的一切。

在很多个夜里，他们两人相互依偎着，就像是两只孤独的恶鬼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取暖。

“他现在不在这里。殿下，您来晚了。”

樱井小暮凝视着源稚女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眸：

“另外一个您已经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