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encore③·[orever·永远]
前言: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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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一——i the story is over·如果故事已经结束]
广陵止息的快速反应部队爬上车厢——
——隔着老远,车长穿戴整齐,向极远处的文不才敬礼示意。
文不才与维克托一同回礼。
如海浪一样振臂抬头挥打出温暖的风声。
在擂台上搏斗的人们抬起了拳头。
在烧烤架前忙碌的人们抬起了手臂。
哪怕是忙得不可开交,正在搬运粮袋,拆除墙垒的人们也停住脚步,目送着车站的英雄们离开。
江雪明和步流星与杰森·梅根闲聊里得知,广陵止息是深渊铁道的利剑——分为快速反应部队,攻坚克难的正规军,还有从事谍报工作的隐秘人员。
他们在各个交通署驻扎,快速反应部队需要对各地的灾情立刻做出判断,赶往现场救援,装备良莠不齐,像是上一回杀死青狮的一百毫米反坦克炮,已经是苏联时代的产物,非常古老,考虑到车站珍贵的运力,还有灾情的紧急性,基本是找到库房里的古董重火力就立刻要用上。
这些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各个车站城市的生命财产安全,和普通乘客的调查任务完全不同。
武装雇员与摇滚乐手解决不了的灵灾,他们必须解决。
普通乘客和vip拿不下的强敌,他们必须拿下。
在复杂的城市建筑与重要的交通设施中作战,是非常危险的事——广陵止息的战士与探索未知地块的vip一样,是人们心中崇敬的对象。
四联装的机炮爆发出来的曳光信号弹,是故事落幕的烟花。
拾荒者从荒野中重拾勇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带上携行包袱,丢下流动餐车,跟随着新乘客的辉石光芒,踏上铁路沿线的检修小道,向着米米尔温泉集市而去。
这座城市充满了欢笑和泪水。
这座城市像天堂又像地狱。
或者说——
——地下一万七千米,在遥远又神秘的东方。
守住地下世界大门的boss,也从来没有明说,地下世界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好比那一条喷泉广场的苦殇道。
好比那一句来时为人,去时为人。
人世间的迷离情感非常复杂,比辉石的喜怒哀乐要复杂得多。
他们只是默默的跟上队伍,走过无数遍的道路,在红彤彤的辉光照耀下,此刻焕然一新。
抱住丰收的兽肉与钱财,抱住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抱住心里的一把滚烫柴薪,抱住颅内重燃的火。
开拓前路的先行者与他们在一起,钻破岩窟的boss与他们在一起。
用无数人的脚印,踩出宽又阔的通天大道。
这个时候,许多人已经开始哭泣。
除了棍棒与石头这种身外之物,拾荒者勐然醒觉,在独自流浪的许多年里,侍者与家人恐怕都已经将他们忘记。
剥皮拆骨的人肉买卖不光带走了他们的肉身,反复适应新的体组织,反应适应新的神经元,这些超凡体验让他们的心也跟着麻木,几乎把所有宝贵的东西都忘了。
此时此刻,人群中传出万千哀叹,涕泪横流。
起初小侍者还不明白这些流浪之人的苦痛。
她突然想起,雇主杰森先生在紧紧抱住她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乘客与侍者并不是车站选配的婚姻对象。
也不是boss或灵翁乱点鸳鸯谱送来相亲的。
是超过男欢女爱,能相依相伴一生的重要灵魂,又怎么能单纯的用婚姻来草草敷衍,只作男女之情来理解呢?
在偏光六分仪的审查匹配下,在弗洛尹德理论的精神透视中——
——乘客与侍者,对彼此来说,几乎是另一个自我。
江雪明早就从白子衿身上察觉到了一种非常奇妙的契合感——与七哥换鞋,去拿住脚腕,或擦拭嘴唇的脏渍,投喂食物,却没有任何别扭的冒犯感觉,只是聚少离多的半年里,彷佛和相处了十数年的亲人一样自然。
拾荒者面对内心守宝巨龙的诱惑时,误以为出卖肉体能换来永恒的幸福,一时忘记了boss的吩咐,忘记了日志上的嘱咐,忘记了车站的规矩。
他们押上重注,最终输得一无所有。
一次次徒步往返各个车站时,冒着被列车碾碎,被怪物吞下的风险,最终用一张假证件,一副假面孔,从内心的守宝巨龙法芙娜那里换来一堆假的金银财宝。
他们输了还要输,赌过还要赌。
直到内心开始产生巨大的恐怖,勇气和自信都失掉,无法对付危机四伏的荒野恶兽,无法踏上来时的道路,困在一座座铁道相连的孤岛。
或许侍者还在不断的寻找他们——
——因为那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是很难替代的灵魂伴侣。
杰森·梅根绕了那么大一圈,才会幡然悔悟,抵达终点时抱住身旁的小侍者痛哭流涕。
步流星又想起骷髅会的食人恶魔。
那是多么恐怖狠厉愚蠢又狡猾的一群人。
迈向深渊的第一步,就是杀死生命中的另一个自己。
好比物竞天择自然演化,彻底丢下人性,方能成就癫狂造化。
维克托和文不才两位老师都说过——
——骷髅会不止一个,崇拜血蝴蝶的人们,也不止这三四百人。
在层层叠叠无限深远的地下世界,有许多藏污纳垢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踪迹。
这些人窃取神秘事物的力量,[肉食主义]是他们的真理,竭尽全力搜罗三元质,为癫狂蝶寻找优秀的宿体,要把维塔烙印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创造一个没有高低差,没有美丑,没有善恶,没有复杂情感的纯粹地球。
漫漫历史长河中,有许多史实验证着——人有自毁的倾向。
这种自毁的过程,就像是boss所说的[仪式]或者[魔法],拥有独特的魅力。
人们依靠它学会钻木取火,学会避雷听风。
依靠着[俺寻思应该能行]的莫名勇气,去制造轮子和房屋,直到几千年后才有了基础几何与经典力学。
癫狂蝶对人类的诱惑,根植于人类的本能。
自毁与堕落也是如此,是一种不讲道理的[献祭]仪式,从中能体会到虚无的快乐。
是毫无秩序的混乱混沌,是彻头彻尾的失理失智。
这些无组织无纪律只凭着教义和单个首领搭建起来的魔窟,这种依靠食人习俗为纽带,拉拢陌生组员的传销窝点,在文不才先生眼里,确实只算小场面。
只是剿匪杀敌的整个过程,都有一种极度的癫狂朝着他们张牙舞爪,尽管没有见到癫狂蝶的本尊,没有见到它的真身,定有它的子嗣,在暗中窥伺着这一切。
雪明回忆起骷髅会的核心成员,在他们大难临头之时,没有丝毫恐惧,望见泥头车的大灯照亮他们临终时满是油污的脸,表情彷佛与神明归一,是超然物外的解脱感。
他无法理解这些人的美学,光是仔细想想大脑都在颤抖。
就和他无法丢下良心,挣不了大钱一样,根本没那个能力。
告别恐怖阴霾,踏上沧桑正道。
......
......
有身强力壮的拾荒者与伙伴们告别——
——他们朝着反方向走去,要徒步回到大车站。
同行的乘客不理解——
——明明米米尔温泉车站更近,为什么要选择一条更远的路呢?
从冰岛北海出发,哪怕是最近的巨山车站也要走上数百公里,更别提数千公里之外的九界。
这些逆行者如此回答。
“我的出发地点在那里。”
“只是一条远路,稍稍绕远一点。”
“还有力气,这些年丢掉的本领,失去的灵感,还有石头和棍棒,说不定能在沿途的贸易中转站找回来。”
“怎么出来的,就怎么走回去吧。”
“不然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该怎么去见我的亲人?用这颗千疮百孔锈迹斑斑的心?我该怎么去见我的侍者?用这张整容之后面目全非的脸?”
“命运女神卷顾勇者。”
“别担心,朋友们。”
“北风是铸锤,它推着我,要催我快快上路。”
“它会敲打我,将我这块破铜烂铁,铸成不死不坏的钢。”
“只是要...要我最亲最爱的人们稍稍等一会。”
“别着急...对不起,我这就回去!”
“没来得及问清楚名字的朋友们!”
“我们会再见面的!”
另一支队伍向着无边的黑暗中前进,只有铁轨的信号灯指明前路。
在沿途的各个车站,陌生的兄弟姐妹要互相告别,去往不同的地方,去[求道],去寻找自己的[必经之路]。
他们是无根浮萍,没有杖,没有石——天上如梦似幻的灵云,要重新回到。
如故事的[第零幕],文不才与维克托在家书中所写的——
——人生不应该是一场热血到冷血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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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②——e·回家路上]
如果故事已经结束——
——人们会回到[友谊的尽头],要一杯人面凋的蛋黄鸡尾酒,用蜂蜜和威士忌,还有金酒来调,与距离最近的朋友们举杯相碰,哪怕不知名讳。
道路的两侧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一辆载着龙头的巨大彩车开过来,法芙娜脸上的软骨厚肉都割得干干净净,送去科研站,只留下一具没有眼童,龙角用石膏修复的巨大头骨。
它挂上弗洛尹德大矿坑的巨人拱形石大门顶端,它的庄重与威严,还有历史的厚重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就变成了新的网红打卡地。
矿区的旧城立刻有几个街熘子围到酒吧旁边,从年纪来看,应该是不懂事的年轻人。
他们盯上了这家酒吧,望见如此好的风水宝地,被一群矿工叔伯占着,就立刻眼红起来——
——往矿洞里出入观光的客流量巨大,他们就立刻决定,要从人生的低谷翻个身,至少得收一笔保护费。如果店主是个软柿子,那[友谊的尽头]也要改名,改成什么名字不重要,至少得改个喜庆点的,让客人一眼就喜欢的。
“冬冬冬——”
为首的年轻小伙用力敲打着卷帘门。
他只需要推开弹黄板门就能直接进来,却要去用力叩打铁帘,生怕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此时此刻——
——文不才坐在吧台,在吵闹的人群中,与流星吩咐着。
“你明哥托我,把明德的遗骨剩下的一部分,融锻压铸,与你的手杖合为一体,我们出发时,我就把它改造完了,这一路上,你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流星兴奋的说:“如有神助!boss的爪子无坚不摧呀。”
文不才还想说:“你以后用它,要好好爱护它,我听杰森说,你好像对你的侍者不太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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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流星回答。
门外跳进来一对男女——
——他们举着枪,叫嚷着。
男的人模狗样:“把脑袋都伏下去!乖乖听话!”
女的气焰嚣张:“这里的老板是谁?我要找他谈一笔生意!”
酒保大叔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摸向桌下的猎枪。
文不才立刻说:“不!不要在这里杀人,客人是无辜的,他们手里的酒也是无辜的,别让杯子染血。”
没等人们反应过来,这两个新时代的不速之客冲进陈旧的酒吧房室。
男人耍弄着墙上的旧吉他,兴奋的弹拨几下,发出刺耳的噪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随手丢到沙发上。
紧接着女人就望见江雪明,要上来仔细瞧瞧,一路踩着客人们的桌子,兴奋的跳跃。
杰森立刻站起:“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拍动墙上的牛仔帽,让那帽子跟着拍击旋转起来,他撩动头顶的红发,扯开胸口的衬衫,把心脏位置的癫狂蝶露出来,要来个登堂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