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就算是行事不地道了些,可也是那谢氏欺人太甚。何况孙女让人传出去的话,可有半句造假的?她本就是出身不高,偏还嫉妒成性,这样的女子,凭什么还要我们大家都捧着她?迁就她?讨好她?孙女就是不服。”
“孽障!你还不闭嘴?”沈和兴还没有说话,沈钧却是听不下去了,厉声斥责道,“那谢氏是出身不高,也确实容不得人,可那也是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当这么多年,旁人就没有动过歪心思么?就算齐大人彼时的身份地位远远比不上如今,可他自从娶谢氏时,便已然是兵权在握的一方二品大员,多少人绞尽了脑汁想要给他塞女人,哪一个不是姿色过人?可齐大人却从未收过一个。甚至是在外出征时,也从未与别的女子有过半分的纠缠,你可想过,这是为什么?”
“你也说了,谢氏出身不高,又没有娘家作靠山,齐大人凭什么要这般容忍她?”
沈钧一席话说出来,越说,秦氏和沈苓母女二人的脸色便是愈加难看,只沈苓的神情间,还多了两分恍惚之色。
“何况,因着你做的那些蠢事,齐大人都亲自登门来了,话里话外,皆是敲打。你做事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要与任何人商量,也没有想过会不会得罪了人,做事时,又不够周全,连首尾都没有处理干净,轻易便是落人口实。如今,齐大人只是暗中敲打,没有直接兴师问罪,那还是因着你祖父在他面前还有些薄面,他顾及着沈家,顾及着你两个叔父,否则,我们沈家真要被你连累,这百年的清名,还要是不要?”沈钧一一数落道,话亦是说得极重。
秦氏到这时,已是吓得面无血色,尤其再看沈钧的态度,更是吓懵了。
沈钧和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沈家的嫡女,自来娇贵。苓姐儿又自幼聪慧懂事,沈钧对这个女儿也很是宠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重话?
可见,事情真的很严重了。
秦氏六神无主,顾不得在公爹面前失仪,拉了沈钧的衣袖,便是哭将起来,“老爷,现在可怎么办?那齐大人齐大人不会将这事说出去吧?可不能让他说出去了,若是他透了点儿风出去,咱们苓姐儿的名声可就全完了。要不要不,我去求求齐夫人。齐大人既然看重她,那只要求了她应允,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吧?”
“你给我住嘴。凡事还有父亲在呢,用得着你在这儿瞎闹?”沈钧皱眉,狠狠瞪了秦氏一眼。
“大儿媳妇儿,你也先别忙着哭,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苓姐儿是女孩儿家,无论是我,还是她父亲,都不好过于管教,是以,还得有赖你调教。”沉默了良久的沈和兴终于开了口,这语调虽然是清冷,但到底还算得和缓,并未带着怒气。
秦氏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宗妇,不过是一时心慌意乱,这才慌了神,如今,听了沈和兴这句话,才勉强定了定心,有些尴尬地屈膝福礼道,“是儿媳教女无方,请公爹责罚。”
“责不责罚的,稍后再说。”沈和兴淡淡言罢,目光转回了沈苓身上,“苓姐儿,你倒是与祖父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走这一步?当真只是为了泄一时之愤吗?如你父亲所言,你行事实在粗陋,这首尾没有处理干净,如今,怕是已在我们与齐大人的关系之上,打上一个死结了。”
“结打上了,再解开便是。”沈苓淡淡应道。
对上沈和兴幽深的目光,她强自镇定道,“孙女斗胆,想要问祖父一句。之前,那般帮衬齐大人,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讨好于他吗?”
沈和兴没有回答,只望着她的目光,却更深幽了两分。
沈苓有些发怵,死死掐了掐掌心,这才又道,“祖父,那个谢氏,只怕早就恨上了我们,如今,就连齐大人对我们家也是有了心结。如今还好,齐大人还要仰仗我们帮着他在江南站稳脚跟,可若是再往后呢?齐大人不再需要我们,而又有谢氏吹枕边风,如今,谢氏这般明目张胆地侮辱我们沈家,那么往后呢?只怕还要更加变本加厉吧?”
“难不成,我们就要永远捧着这样一个女人,还要被她压得死死的,永远不得翻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