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里城为县治所在地,设官莅事,必有常所。县衙署位于槐里城中央,坐北朝南,东西宽六十六丈,南北长七十九丈,占地八十四亩,整个槐里县衙略微有些豪华,不过并不太过突出,反而与槐里县城的繁华相得益彰。
说起槐里县城的繁华,就不得不提横贯槐里县的青木川,所谓的“渭境明珠”正是是由青木川带来的流动不息的商贸与财富铸就的。
只是人流多了以后,槐里县的政务也日益繁重,不过最近有些不同,槐里县衙最近有些许萧瑟。
不过这也难怪,恐怖的瘟疫正在槐里县城肆虐,半数常住居民进了隔离区,半数居民则逃离县城,去乡下避难去了。
今早,又传来一则消息,县衙里的县丞弃官逃了!
城里的士子炸了!
百姓们炸了!
士大夫挂印而去是风骨,是不为强权,但你黄虎在瘟疫肆虐这个档口弃官而去,是什么行为?这是严重的不负责任,是弃黎民于不顾,对于将圣贤书视为生命的士子们来说,这种人简直是大大的该死!
对于黎民百姓来说,这种官的心简直是黑的不能再黑了,没事的时候你吃着公粮,喝着大家伙的血汗钱,现在出了事,你不想着怎么回报百姓,第一个想的居然是逃跑!
“黄虎简直是我辈读书人的耻辱,不愧是以虎为名,这个人真的是狼心狗肺!”
“我羞于黄虎此人为伍!未曾想读书人中也有此等败类!”
“我们要去县衙找县尊大人讨个说法!似此等败类绝不能轻易放过!”
“应当砸了他的门,烧了他的府邸!免得瘟疫过后,此等败类再回槐里!”
“兄长说得对,应烧了他的府邸!”
渭境年轻士子多身穿绣披风,头戴逍遥巾,显得很是风度翩翩,只是渭候对士子过于优越,即使不事生产也能勉强度日,这些士子每日无所事事,再加上圣贤书洗礼,多是看不惯世间丑恶现象,受人一激便要生出事端。
黄府前,怒火中烧的士子们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眼瞅着就要放火烧房了,黄府的大门突然开了,那个被千夫所指、万人痛骂的县丞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某便是黄虎,诸位士子有何事找某家!”黄虎正气凛然地站在大门当中,昂头问道。
黄虎做的是文职,但却是标准的武夫,其人身高八尺有余,浓眉大眼,宽面重额,威风凛凛站在门前,一下子震住了士子们。
“你你……你不是弃官逃走了么?”
“某家人站在此地,某家的家人都在此地,诸位要进府一观否!”
黄虎这话正气凛然,同时也为自己解释了一波,你质疑我逃跑总要讲究基本法吧,我本人在这边,我全家都在这边!你说我逃跑这不是开玩笑么?
“可是分明有人目睹你离了城……”士子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黄虎当初虽是夜遁,但也难免被人瞧见。
“谣言止于智者!”黄虎睥睨众士子,好似不需多言。
实则黄虎实在是无话可说,他确实逃出了城,也确实被人瞧见,强行解释只会越说越错,这时候沉默才是最佳应对。
激情褪去,士子中不乏有人后悔了,眼前这位可是县丞,如此这般与其针锋相对,日后怕不是要被其记恨,倘若他真做下了弃官逃跑的丑事倒也罢了,只是看这样子好像还真没做过。
年轻人血气方刚,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更多还是黄虎胆大心细,果断站了出来卸了士子们的怒火,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才忽悠成功。
“黄县丞果真厉害,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退众士子!”李元德叹为观止,由衷的称赞道。
“不过些许小事,元德不必惊讶!”黄虎不亏是积年老吏,李元德的称赞被他照单全收,甚至还隐隐有些骄傲的意思。
“元德准备一下,稍后与我前去面见知县大人,详说土地神事迹,这槐里县城的瘟疫也是时候结束了!”
若不是亲眼目睹黄虎是如何忽悠士子的,李元德说不定就被黄虎这般悲天悯人的姿态给感动了,心里暗叹一声自己还是太过年轻,李元德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