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夜，沙漠变得阴凉起来了。

他走出帐篷，躺在沙地里，仰望西域的星空。西域的夜空异常清朗，沙漠里已是漫天繁星。月亮像西域最美的夜明珠，高高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夜空里，将它的光芒静静散落到细腻的沙上。

沙漠里的昼夜温差非常大，后半夜往往是非常冰冷的。对于沙漠探险者来说，昼伏夜出是最合理的作息方式。白天赶路的话，气温非常高，有中暑和脱水的风险。晚上气温冷得离谱，睡觉又容易着凉，这个时候起来赶路不容易脱水。

但路明非一行人不需要按照那种方式作息。

有魔术可以聚集空气中的水分，所以水是管够的，路明非还专门带了酸奶、白砂糖和一袋水果，可以用魔术制冷做沙冰，白天在沙漠里骑着骆驼享用沙冰，十分惬意。

而晚上有康斯坦丁这个天然的暖宝宝，连保暖的衣服都不用带，只需要召唤康斯坦丁让他待在帐篷前面，就能维持最舒适的温度。

“康斯坦丁，你知道龙族的起源吗？”路明非想起了发动第三法的时候看到的异象，询问起最有可能知道那段历史的龙。

“父亲给了我们生命，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遍地龙族的时代了。四个王座上的我们都不知道龙族从何而来。”康斯坦丁悬浮在帐篷前的半空中。

“你们那个时代还有人类吗？”

“那个时候的大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类了，处处是城市的废墟。只有少数反抗军在南北两极坚守。”距离复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康斯坦丁的许多记忆也渐渐恢复。

“为什么你们要联合人类杀死尼德霍格？”

“我们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濒临疯狂了。他的理智一天不如一天，走到哪里，哪里就化作焦土。我们与人类打仗只是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但是到了最后，父亲已经不分敌我地四处攻击。我们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将人类赶尽杀绝的战略，联合人类先杀死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威胁。”

“你还记得尼德霍格是怎么死的吗？”

“那是我生命中最深刻的一段记忆。我们和那个奥丁达成协议，一起杀了父亲，而后平分世界。北半球归人类，南半球归龙族。四个王座上的八位，联合起来牵制父亲，把它引到事先标记好的位置，然后一束光从天而降，贯穿了它的身躯，而后那束光越来越大，我们八个都淹没在其中。”

“你们也被杀死了？”

“没错，但是那束光并没有杀死灵魂，我们还留了茧。”康斯坦丁说，“复活以后，哥哥和其他兄弟姐妹们惩罚了背信弃义的人类，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反抗军据点，但是没有找到奥丁。”

“后来你们就统治了世界？”

“那段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不久之后，奥丁带着他新造出的武器冈格尼尔回来了，他找到我们，将我们杀死。王座上的我们都不是奥丁的对手，其他的龙族更是没有能力反抗。而后几千年，我们都在逃亡，每次复活，奥丁都会提着他的长枪紧随我们身后。”

“尼德霍格还活着的时候，人类用的是什么武器？”路明非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个时候的人类，比后来任何时代的人类都要强大。他们能无视世界法则在空中任意飞行，甚至飞到天空之外。他们的武器能轻易洞穿龙鳞，城墙甚至可以屏蔽言灵，直通天际的高塔从千里之外就能发出火焰箭失杀死龙族，只有我们和父亲亲自出手，才一个个拔掉了他们的据点。”康斯坦丁说。

康斯坦丁的回答完全是出乎预料的。当今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混血种听见这个答桉，都一定会惊掉下巴。但路明非不会怀疑康斯坦丁所说的真实性——他曾亲眼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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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发动第三法时看到的那些景象都是真实的。

上古时代的人类，科技远比当今时代先进得多，与龙族的战争也只是惨胜，还是因为四大君主和黑王闹内讧才赢的。

卡塞尔学院的那帮混血种整天吹嘘“高科技屠龙”，跟祖先相比，他们才是真正的原始人。装备部的蠢材除了做炸弹什么也不会，那种程度的科技想要屠龙，简直是痴心妄想。

秘党篡改历史，一直吹嘘几千年来人类与龙族战争的胜利是混血种的功劳，把一个个残忍暴虐的混血种杀手包装成散发着人性光辉的英雄。

但他们无法解释的是，在混血种诞生之前，人类是如何将尼德霍格杀死在王座上的。

至今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还收藏有一幅画，画里一群衣不蔽体的原始人拿着大刀长矛冲上尼德霍格的巨型身躯，人类在尼德霍格面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丑化人类，赞颂龙族，这就是那帮混血种在干的事。

他们与龙族的战争，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世界，而是在争夺世界的支配权。

龙族灭绝的那一天，混血种就会成为新的龙族，他们的统治，不会比四大君主好到哪里去。

“你说的光束和火焰箭失，也许是激光？”路明非推测道。

“什么是激光啊？”康斯坦丁问道。

“也是光的一种，带着很强的能量，能从分子层面将物质分解。”这段时间路明非常常给康斯坦丁普及现代物理知识。

康斯坦丁是一头好学的龙，学习新知识非常快，他已经把中学的物理化学知识学了个大半，最近正在学习微积分，准备研究量子物理学。

“跟言灵·来茵的原理很相似呢。来茵也能在分子层面将物质分解，但它是不可控的。”康斯坦丁也看过言灵周期表，沿用人类起的名字称呼言灵。

他觉得人类取的名字都还行，至少比他们时代的同族取名要好。他还记得在上古时代，龙族的学者中，有个外号叫“青面兽”的三代种，专门给言灵分类命名，它给“无尘之地”起名离垢净土，给“风王之童”起名风暴角，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可以任意控制来茵的文明，难以想像他们究竟发展到了何种程度。”路明非感慨。

“那段辉煌只存在了很短暂的时间。我们被创造然后战胜人类，这期间过了几十年，统治人类又是几百年。再次苏醒的时候，人类已经只会拿着刀剑互相争战了。”康斯坦丁说，“今天人类终于又能飞上天空了呢，我也想搭乘火箭去太空看看啊。”

以前还是龙的时候，因为高空中元素稀薄，康斯坦丁是飞不出地球的。但是如果能在微观层面上精准操控言灵，就能制造出上古人类的那种飞行器，飞向无垠的夜空。地球外面的世界很大，康斯坦丁想飞出去看看。

“加油学习吧，等你造出火箭，我们就去月亮上旅游。”路明非漫不经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