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明非走了,他的亲生父母帮他申请了学校——至少在叔叔的视角看来是这么回事。因为路明非没有申请过卡塞尔学院,最后却被卡塞尔学院录取了,显然是走的后门。
“你哥哥不也没有说那笔钱非要全部用在明非身上吗?鸣泽可是你亲生儿子,多花几个钱咋了……”婶婶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十分委屈地说道,“他们就是看不起鸣泽!就是容不得我指使他们儿子!”
“别人家的爹妈可以直接给儿子走美国学校的后门,你呢?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不争气。要是你能像你兄弟那样有出息,咱们鸣泽用得着那么辛苦吗?他们真了不起,他们有美国的人脉给他们撑腰!反正他们家一辈子都踩在我头上!我没有乔薇尼知书达礼脾气好,鸣泽没有他们儿子那么有派头有场面,我们农村的就该被他们欺负!”
“你给我闭嘴!”叔叔勐踩刹车,把还在手机上跟学妹短信你农我农的路鸣泽吓了一跳。
婶婶的嘴实在太贱,平时叔叔可以忍让,但今天这个情况下真的没法忍了。这件事他们家本来就做得不厚道,现在婶婶还骂得这么难听,叔叔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他毕竟还是要脸的。
如果路麟城夫妇没有跟他们撕破脸皮,婶婶说这些他还可以忍。现在路明非不辞而别,他哥哥也再也没有任何电话和书信往来,这已经说明了他们家的态度——显然是对这件事非常不满意。
“哥哥把孩子寄养在我们家,一个月差不多4万块钱的抚养费,我们家一个月收入才多少?我在国企上班,一个月就3000块钱的固定工资。4万块钱难道还少吗?这笔钱不说全部花在明非身上,至少待遇得跟我们儿子一样吧?我们儿子穿名牌衣服,也得给明非买一件吧?我们儿子上补习班,也得问问路明非要不要也报一个吧?我们儿子花钱大手大脚,也得给路明非同样数目的零花钱吧?”
“你是怎么做的?给路明非一分钱都觉得心疼!你哪来的钱在麻将桌上输,哪来的钱买名牌衣服包包,你自己心里面不清楚吗?你用的是人家的钱!美国私立大学的学费一年四十万,我们这种家庭出得起吗?我们儿子去美国上大学,用的也是人家的钱!”
“哥哥看我是亲戚,信任我,才把儿子托付给我。可你呢?你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连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他的儿子!以我哥哥的人脉,随便在美国找个寄宿家庭不比在我们家条件要好?他是想帮我们家,才借此机会送我们钱!你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
“你觉得我们老路家偏爱嫂子多一点,你心里有怨气。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家里的长辈都喜欢嫂子不喜欢你?”
“你用着我哥哥的钱,给我哥哥的儿子甩脸色,还这样骂我嫂子,你眼里还有我们老路家吗?你这么嫌弃这个家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了,就给我滚!”
“你是运气好,嫁到江南这边,南方没有打女人的风俗。要是在你们老家,你这种女人要是不被家暴我不姓路!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目中无人,口不择言,不修德行,你的命贱,都是你自己作的!”
叔叔平日里从来不会发火,对婶婶都是言听计从,今天却突然爆发,这令婶婶不知所措,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哥哥嫂子的坏话,就离婚!”
叔叔重新启动发动机,回去的路上,婶婶都没有再说话。
“明天继续去投简历。美国的学校那么多,总有一所学校能上。”叔叔对路鸣泽吩咐道。
路鸣泽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学校的楚子航回来了,他今天晚上有一场宴会,我朋友收到了请柬,邀请我一起去。”
楚子航给学校里每一个社团都发了请柬,跟路鸣泽聊天的学妹正好是仕兰中学的网球社社长,拿着请柬可以再带一个人,于是学妹就叫上了路鸣泽。
当然,那个学妹并不是真的与路鸣泽关系有多好,她只是看上了路鸣泽家里的财产,想要从路鸣泽身上忽悠点零花钱。
毕竟路鸣泽身高160体重160,难不成还能看上他的外表?
“楚子航?我记得他好像也是在卡塞尔学院读书来着?”楚子航在仕兰中学的名气太大,几乎每一个学生和家长都有所耳闻。
楚子航是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上的隐藏第一。
楚子航还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女生都对他一见倾心。对柳淼淼和很多仕兰中学的女生来说,楚子航教会了她们一件事,就是“暗恋”。
此外,楚子航品学兼优,拿到过市级三好学生,常年成绩第一,家里还相当有钱,是货真价实的高富帅。
就是这样一个标准的“人生赢家”,却在高三那年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卡塞尔学院,于是卡塞尔学院进入了大家的视线,成了仕兰中学众多学子心目中的名校。
“没错,他好像提前毕业了,所以办庆功宴,请我们吃饭。”
“那正好,在哪个餐馆?我送你过去。”
“在aspasia餐馆。”
“等会儿去了记得打听一下你哥的消息,最好能要到你哥的联系电话。”
如果能联系上路明非,说不定就能联系上路麟城。
路明非的爷爷很早就死了,叔叔从小和路明非的爸爸相依为命。路麟城作为叔叔的大哥,一直很照顾他这个弟弟。如今却因为婶婶的缘故,两家关系走向决裂,这让他心里很难受。他想等路麟城回来了约他喝个酒,道个歉,修补两家的关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路麟城早已死在了北极的尼伯龙根,他永远没有道歉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