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沉默片刻，随后道：“那仅仅只是最坏的情况所做出的不得已的选择。

我已经重新评估了现状，基地中存在能源，只需要将食物转化系统转移到基地，那么我们现在就暂时不缺水源与食物。

只要敌人没有发现这里，那么我们就都是安全的。

现状已经改变。

一个富有战略眼光的优秀成体相比于未知的胚胎要更加重要。

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

你若是需要解决生理需求，可以去魁星舰的虚拟训练室，那里可以让你进入虚拟世界。

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一切。”

夏连睁开双眼，一只手撑住脑袋，手肘靠着床褥，看着水银调侃道：“你还真是没有幽默细胞啊。”

“人体并不存在被冠以这个名称的细胞。”水银说，“如果真的有，改造人也用不到。”

夏连凝视着水银，眼中带着一抹不知意味的微光，突然开口道。

“我以前听说过喀耳刻这个项目，军方那群人使用人造子宫培养胚胎，在其生长过程中进行针对性教育，再进行改造。

他们没有自己的人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连选择当一个正常人类的权力都没有，他们不被允许拥有感情。

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赫利俄斯家族而活着的....”

顿了顿，夏连注视着水银的双眸问道。

“你增恨公国吗？或者说，你憎恨赫利俄斯家族吗？”

水银转过头，看着夏连，她的表情并未有多少变化，反而，非常平静。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怎样的回答？”

夏连抬起眉毛，“只是单纯的好奇，你可以不用回答。”

“没有人可以绝对的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的生命形态。

您觉得我该憎恨什么？

憎恨他们没有经过的我的同意，就将我诞生于这个世界吗？

您会憎恨这一点吗？

我从来不会去思考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夏连说。

“是。”水银面色如常的说。

夏连继续凝视着水银的双眸，片刻后，他移开了视线笑道。

“给我几个微纳米胶囊，如果可以的话，将你脑海中所有的知识全都加载进里面。”

“是。”水银应道，她继续抬起手，体内的微纳米虫在她手上组合成了两颗跟之前夏连吃的胶囊一样的东西。

夏连接过胶囊，目光打量着那胶囊，突然开口道。

“认识与思想或许可以灌输，但现实因素是无法改变的，思考也是无法抹去的。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永远无法改变的真理。”

夏连抬起头与水银对视，他道。

“你说对吗？”

水银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刹那的微光，随后，她对着夏连颔首道。

“对。”

夏连笑着摆了摆手，“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水银对着夏连欠身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打开门准备离开，但接着，夏连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你最初那件黑色的哥特风连衣裙很好看，以后就穿那件吧。”

水银在门口驻足片刻，没有回头，只是应道。

“是....”

随后推门离开，她的脚步略显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

夏连目视着水银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将那两颗药丸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少女的心灵并未如她表现的那般坚定。

倒并非是叛逆之心，而是她在迷茫，迷茫于自身的存在，迷茫于，自己是否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一个承载了某种思想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