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连着唤了两声,陈宫都不以回应。
看着陈宫脸上表情,比他飘零几个月还要失魂落魄。
良久,陈宫似乎捋顺了厉害关系,回过神来。
“奉先呐,你要出击,为何不告知于我!正因济北相鲍信在东挡着黄巾军,才有如今东郡均势,袁氏与董卓军的实力,我方不如,若此时黄巾大举攻入东郡腹地,濮阳危矣!”
“公台先生,你是否弄错了,鲍信乃是袁绍帐下,他来濮阳,图谋不轨,否则,为何不说清楚!”吕布解释道。
陈宫再度叹了口气,其中经过,吕布没有经历,不知道也正常。
陈留会盟之后,兖州俨然分成了数派,亲袁一派,以袁遗桥冒为代表,刘岱一派,还有一派,算作中立,如张邈,鲍信。
但名义上,中立还是承认袁绍这个兖州牧的,毕竟脱胎于讨董联军,汝阳朝廷的诏命,他们还是奉的。
所以,鲍信来濮阳,一定是受了袁绍的指使!
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陈宫顺着这条线,一步步往下揣摩,最终,他联想此事正替鲍信驻守济北国的曹操身上。
吕布杀鲍信,曹操若要为其复仇,引兵来犯,那兖州均势将被打破,而且以袁绍与曹操的关系,曹操说不定还会替他攻打徐荣。
而鲍信,便是这破局之人。
好狠的手段!陈宫心中叹了声。
陈宫二话不说,前去郡府书屋,取出笔墨开始书写,吕布懵逼的跟上,虽然陈宫已经解释了一遍了,但他好似还没弄懂,曹操为什么要来攻东郡?
“先生,那此事该如何善后?”
“鲍信兵败被斩,此时袁绍恐怕还未收到消息,我趁此时给曹操写信,将袁绍奸计告知于他,望他能够领会,不要正中袁绍下怀!奉先,你速去准备加急快马,此信务必要抢在鲍信死讯之前传给曹操!”
吕布说着出门安排了。
陈宫奋笔疾书,一口气将事情来龙去脉陈述清楚,并且将自己的推测也明明白白的呈现其上,书写完毕,陈宫连连吹了几口气,天气炎热,墨迹很快干透,封装完毕,陈宫快步拿着信向府外走去。
信使已经牵着马等待在那。
“备足吃喝,速将此信送至卢县曹操!”
信使将信贴身藏好,一骑绝尘而去。
“先生放心,并州健儿擅骑,而他更是佼佼者!”吕布夸了一手自己的并州将士。
陈宫看了吕布一眼,没有说话,径自回府。
攻下濮阳短短数日,他已经第二次怀疑自己的判读与选择了。
……
依了郭图之计后,袁绍一边隐隐期待,一边又心神不宁。
“公则,你说此计,到底能成否?”
“哎呀,主公,你已经问了五遍了!主公放心,鲍信若死,曹操必定震怒,吕布何许人也,不过一主簿尔,竟敢占据郡城,还杀害郡国之长,曹操嫉恶如仇,岂能容之?”
虽然郭图又解释了一遍,但袁绍心头的迟疑并没有消解。
“报——”
“启禀使君,鲍信将军与吕布在濮阳城外遭遇,鲍信将军已被吕布所杀。”
“成矣!”郭图阴阴的说了一声,不敢出太大的声。
听到这个消息,袁绍突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鲍信已死,就算要反悔,也无济于事了,他又在心中暗示自己两遍,鲍信私留军队在卢县,乃是抗命之举,所以死有余辜。
“主公,接下来,便是将鲍信死讯,告知曹操,激化曹吕矛盾,二者相斗,两败俱伤,兖州则尽归主公了!”
袁绍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袁隗常教他要善用人心,既要用心狠之人,亦要用心软之人,鲍信之死让袁绍发现,自己远远还没达到用人心的地步。
……
太原郡,晋阳。
刘擎于昨日傍晚到达的晋阳,直到晋阳城门之外,刘擎才感受道了州牧该有的礼遇。
接风,洗尘,晚宴,迎接领导的三连。
第一次见臧旻,不得不说,长得还是挺顺眼的,治郡有方,再经过圈子文化一炒作,这种人很容易出名。
何况臧旻还是实打实有平叛之功的,这个太守之位,几乎是不含水分的,刘宏确实卖了不少官,但不得不承认,他同样提拔了许多人才。
地方上,郭缊臧旻都是能镇守一方的人才,而在雒阳,就更多了,皇甫嵩,卢植,朱儁,皆是刘宏挖掘并提拔的人才。
晋阳的气候明显性的干燥许多,时间来到八月,太阳公公的毒辣却增添了几分,没有特别的事,刘擎绝不出门。
到晋阳的第一件事,刘擎便是召集各郡太守,五原的代理太守督瓒,云中郡的乐贺,顺道再给雁门郡的甘来传去书信,命他前来晋阳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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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前往草原请骞萦的信使,也已经派出。
此次兵不血刃得到并州,骞萦的鲜卑配合堪当首功,回来刘擎要好好犒劳一番骞萦。
另外一层意思是:渤海王刘擎赴任并州牧,鲜卑大军闻渤海王之名而丧胆,就地解散。
听着比较离谱,但不离谱的故事,谁爱听啊!
刘擎居住的地方,是原来的刺史府改的,风格与刘擎喜欢的没一个沾边,一个词形容就是粗犷,从董卓开始起的并州刺史,到张懿,到丁原,再又到董卓的并州牧,无一不是糙汉子。
不仅刺史府,整个晋阳城给人的感觉就是糙汉子,或者在扩大化一点,整个并州就是一个糙汉子。
董卓任命并州牧之后,一直奉命在三辅平乱,并州事务一概不管,皆由各郡自行处置,但报送州牧的文书却一封不落的送到了这里。
如今刺史府中,可真是文书堆积如山了。
说不重要吧,肯定不会,说很重要吧,并州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呢!
望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刘擎一阵头疼。
抓郭嘉的壮丁,还是算了,这种伏桉的工作不适合他,要是荀或在就好了,或者……
将顾雍叫来晋阳吧,目下除了各郡太守,董昭负责冀州水利农事,而韩珩负责统筹募兵。
当然,刘擎也没让郭嘉闲着,并州情况,两人早已梳理过了,如今上党郡缺一个太守,西河郡的南匈奴单于之子于夫罗如何处置,以及被羌人占据的上郡朔方郡,何时出兵讨回来,讨回来之后,又如何守住。
这些地方之所以丢失,便是因为无人驻守,任人宰割,而若想长久守住这些地方,不仅要有险可守,而且耗费兵员,物资,军粮不计其数。
并州的资源虽然香,但并州的麻烦,也一样多。
“奉孝,并州占地如此广阔,上郡与朔方郡,出兵将羌人驱逐容易,但我军不可能一直驻守着,而羌人却可以来去如风,你可有主意?”
“主公,治民的问题,还是请教文若比较好。”
郭嘉直接表示这不是专业对口的。
“主公召顾雍来晋阳之时,可命张绣护送,对付羌人,张绣应该很有办法。
“此主意甚好!就照此办!”刘擎漫无目的的翻阅着文书,将没有有效信息的文书丢在一旁,“另外,也不知此时,幽州冲突止息了没有,公孙瓒能受本王威胁吗?”
郭嘉笑了笑,回了句:“此事选择权,还真在公孙瓒手中,若其要走取死之道,那便没法子了。”
“主公,其实幽州之局,还有个最佳方桉。”
“哦?有最佳方桉,你为何不早说。”
“因为臣知道主公不会选。”
刘擎意味深长的看了郭嘉一眼: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我不会选。
“说说看!”刘擎想挑战一下。
“主公真要听?”
“废话!”刘擎将一本无效文书丢了过去,只不过丢到一半,便无力坠地。
郭嘉端正了身子,道:“刘虞与公孙瓒,二者各有所长,刘虞治郡有方,内外臣服,乃是文胜,而公孙瓒深谙弓马,兵强马壮,乃是武胜,治时文胜则赢,乱时武胜者赢,若放任两人相斗,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而且结局只有一个。”
“什么?”
“公孙瓒击败刘虞,同时,公孙瓒身败名裂。”
刘擎想了想,好像还真这么回事。
“故奉孝之最佳方桉,乃是待公孙瓒杀了刘虞,身败名裂之时,本王便师出有名,可以讨伐公孙瓒了?”
“而且两人争的是一州之战,即便胜者,也必然损耗不小,疲惫不堪,主公此时出击,正切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