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然敢晚上去学校?!”
课间时分,曾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清和与徐一:
“我听爷爷说,学校一般都是建在坟地上的,特别在满月夜时,阴气重得很。”
清和只能无奈地笑笑,对天发誓,他当时可真没想去。
一旁的徐一却却白了她一眼:
“我说四眼妹,都什么年代了,能不能别搞这些迷信了?什么阴气重,顶多就是有些冷而已。”
曾紫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不服气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要是不信这些的话,干嘛还让清和陪你去?!”
“我那是怕无聊,男人之间的友谊,你懂什么!”
“哼!说白了你就是怕!”
“怕就怕呗,但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你!”
曾紫回赠了他一个白眼,赌气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再不想搭理他。
十六七岁的花季正是对外界格外敏感的时候,一句话就是一阵风,一个动作就是一场雨,有心的让无心的不知所措,无心的让有心的兵荒马乱,没有对错,只有你和我。
……
早自习,班主任老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固定的一个时间点拿着他的保温杯走进来,反而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笑吟吟地看着清和他们这群学生开始作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安之,杨老师因为家里有事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上课了,所以这学期就由我来担任你们的班主任。”
“……”
全班同学集体陷入了沉默。年轻女老师以为他们是在伤感老杨的离开,笑着安慰他们道:
“你们放心,杨老师还是会回来的,只是这学期……”
“好耶~”
学生们突然就瞬间爆发了,欢呼着老杨这个老古董的离开,美女老师的到来。以徐一为首的那群青春期男生们甚至开始高兴地鼓掌,充满了“农民翻身把歌唱”的激动,引来周围女生们的频频白眼。
年轻女老师愣了一下后总算是回过神来,笑着道:
“虽然我以后教你们语文课,但我喜欢唱歌,以后也可以教你们音乐。”
“老师来一首,来一首!”
底下学生们开始肆无忌惮地起哄。
“好吧,我先唱几首给你们听。”
安之说完,开始清了清嗓子,教室里瞬间变得安静,大家都在屏息期待着这位安之老师的歌喉。
……
三首歌下来后,安之似乎还没有过瘾,而且越唱越兴奋: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两首?”
全班同学集体再次陷入了沉默。徐一深谙“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道理,带着同学们的殷殷期待,毅然起身打破了这沉默:
“老师!”
“嗯?”
“……能开始上语文课了吗?”
……
今天是周五,学校下午就放学了。
曾紫收拾好书包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教室,走出了校门,沿着流淌在镇中央的清水河慢慢地往家里走去。
或许是清水河太清亮,也或许是河边的风景太美丽,曾紫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回家,而是来到了河边一个码头上坐下,呆呆地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长长的两条麻花辫,厚厚的黑框眼镜,死气沉沉的穿着。
曾紫蓦地叹了口气,接着又像是在赌气似的喃喃自语道:
“什么‘四眼妹’,人家明明有名字……”
此时的清和与徐一由于要做大扫除,比其他人都要晚走。当他俩走出校门时,已是夕阳西下了。
“周末要不要来我家打游戏?顺便咱们再探讨一下这周布置的作业~”
清和白了他一眼:
“后者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每次作业你都……”
话还没说完,清和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安,甚至有些莫名的焦虑。
“每次作业我都是认真完成的,就是准确率不太高,所以需要你的参考答案,还有,诶?清和!你去哪儿?!”
清和已经来不及和徐一解释就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种令人不安的情绪,而且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在为他指引着某个方向。
100米,50米,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当他快要来到河边码头时,只听附近传来熟悉的求救声。
他顺着声音跑过去,惊讶地看见同班的曾紫正在水里扑腾!眼看着她就要筋疲力尽沉到河底里去了,清和来不及多想,扔下书包“扑通”一声就跳入河里去救她。
“曾紫!抓紧我!”
清和游到曾紫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正准备带着她游上岸,不想曾紫却脸色苍白地看着清和:
“清和,我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清和愣了一下:
“我看看!”
说完便迅速潜入到了水里。
水下模模糊糊中,清和看到曾紫的右脚果然被一圈黑色的水草之类的东西缠住了。清和想去解开这圈水草,可当他刚触碰到这圈水草时,水草突然自己动了起来,顺着曾紫的脚就要往清和手上缠去。清和躲闪不及,手腕瞬间被水草缠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和曾紫往河底深处拉去。
清和心知不妙,憋着气使劲撕扯着自己手腕上和曾紫脚上的“水草”,眼看着就能撕扯掉时,一大片同样的“水草”突然从河底喷薄而出,登时将清和和曾紫团团拢住。
眼看着两人就要被这一大批“水草”拖进河底深处时,只听附近“扑通”一声响,有人朝他们游了过来。没过一会儿,只听“哗啦”一声,曾紫和清和突然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并被用力拖着朝岸边游去。
“咳咳、咳咳,徐、徐一?”
曾紫有些不相信似的看着他。
徐一没说话,不是不想,而是拖着两人同时游向岸边的他实在是很难有多余的力气开口。
好不容易上了岸,三人都是气喘吁吁,一副劫后余生的呆滞模样。
曾紫呛水呛得厉害,上了岸后一直不停地咳嗽着,脸色越发的苍白,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
“我说你啊,就算眼睛近视也不至于落到河里去吧。”
徐一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拧了拧衣服。
“咳咳、咳咳,谁让你来救我的,又没叫你来救!”
曾紫没好气道,同时心里又有些埋怨自己,明明刚才一直想的是感谢的话,怎么说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番话了。
“我是来救清和的,救你只是顺便!”
“好了,”
清和打断了这两人的谈话,要是再让他们这样斗嘴下去天就黑了。
“先回家吧,再呆一阵准得感冒了。曾紫,你的眼镜掉河里去了吧?能看清路回家吗?”
曾紫点了点头,然后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站了起来:
“现在只是有些模糊而已,还是能看清路的。谢谢你,清和。还有,也谢谢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曾紫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不用谢,千万别以身相许啊~”
徐一开玩笑道。曾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徐一却盯着她一直看,看得曾紫浑身不自在起来。
“看、看什么?!”
“我说四眼妹啊,其实你不带眼镜挺好看的。”
“要你管!”
曾紫再次狠狠地瞪了徐一一眼,脸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走了!再见!”
曾紫说完便气呼呼地走掉了,徐一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夸她好看还生气?真是个怪人。喂,清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
清和刚才正望着清水河若有所思,一时没听清徐一在说什么。
徐一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算了,还是先回家吧,不过这清水河还真冷啊。”
……
回到家,清和故意躲着妈妈回到房间换了另一身衣服。
吃过晚饭后,清和决定到老孟家去一趟,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在意。
至于为什么非要到老孟家去一趟,那是因为老孟根本没有电话或手机,而且他也并不想有这些玩意儿,因为他觉得会扰了自己的清静。
来到老孟的住处,这是一栋独门独户的老木房子,院子里还种着一棵梨树。
清和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老孟虽然平时挺粗枝大叶的,但也不至于晚上不关门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清和小心地推开门,将脑袋先探了进去,只见里面空无一人。
“老孟?老孟?”
清和走了进去呼叫老孟,而最里面的房间里传来了老孟的声音,声音带着的凄厉感让清和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告诉他,老孟出事了!
清和急忙朝着那间房奔去,然后一脚踹开并未关严的房门:
“老孟,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