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清见状也知时机成熟,支起身子后拱拱手说道:“既然顾相不愿意出这牢房帮天下万民的忙,那徐某就告辞了。”
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开,迈着步子的同时,心中也在默默的数着:“三…二…”
“等等,等等!
等等!
!”
年过半百的老头见他要走,像是着了魔似的叫唤着,一路小跑的冲到牢房门口拦着他,毫无形象的呼呵道:“谁说我不帮了?谁说我不帮了!?”
“哦?”
徐伯清羊装惊喜的问道:“这么说来,顾相是答应出手帮这天下万民的忙了?”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此时的顾经义眼睛都有些发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完整!我能感觉得出来!”
徐伯清故作茫然的问道:“哪句?”
“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句!”
“这是别人说的,我引用的…”
“你……”
顾经义扯着他的胳膊,说道:“这是谁说的话?为何不全?前文呢?后续呢?”
“……”
徐伯清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在儿时偶得梦中先贤相授,他说了一大堆,但那时我年纪尚幼,只记得这一句了。”
“你…你……你小子…”
顾经义哆哆嗦嗦指着他,嘴唇嗫嚅着明明想说些什么,却被气的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感觉就像饿了三十年的男人突然看到美人儿献舞,心头火热的将美人儿拉在怀里把玩,各种戏都做了,眼瞅着吃着肉了,结果美人儿却飘然远去…
“您老消消气,消消气…”
徐伯清见他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当即宽慰道:“我那时年纪尚小,不懂,说不准日后触景生情的就记起来了呢?”
“……”
顾经义闻言深吸几口气,随即闷闷不乐的回床边坐着了,讷讷的问道:“我是陛下亲自下令关入天牢的,你有权将我带出去?”
“有。”
“陛下同意了?”
“同意?”
徐伯清瞥了他一眼,有些费解的问道:“我请你出去是帮天下万民的,又不是帮他的,为什么需要他同意?”
“…咳咳咳…”
顾经义被一口气呛的不断咳嗽,拍着胸口舒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他长长的舒缓一口气,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话你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说不得是要掉脑袋的。”
徐伯清直勾勾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那顾相是外人吗?”
“……”
顾经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的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全部!”
“全……”
“统筹全部!”
徐伯清将自己‘以工代赈’的方略大致的描述一遍,随即才说道:“天灾人祸中的‘天灾’,须得劳烦您老上上心;我去处理将生的‘人祸’。”
“……”
顾经义坐在床边,闭着眼睛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颇有种康慨赴义之感的说道:“我跟你走!”
“我来请您老出牢是去赈灾的…”
徐伯清屈指一弹,一缕劲气瞬间便绷断了他脚上的镣铐,随即对着牢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可不是请您老康慨赴死的。”
说罢,便走出了牢房…
而顾经义见状,也叹了口气的跟了出去。
候在远处的胡狱司见两人出了牢房,笑呵呵的凑上前行礼问候:“卑职先在这祝二位大人此行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那就借胡狱司吉言了…”
徐伯清拱拱手,便带人离开了天牢。
而顾经义看到天牢外的景色,恍若隔世,回忆起自己一生的遭遇,竟失神的愣在了原地。
“有件事我一直不解…”
徐伯清随口问道:“在洪阳城的那会儿,我在街边摆摊算命,挣口饭吃,您老为什么气势汹汹的来找茬?”
“我看到你在出云轩将身上最后三文钱买了笔墨,本以为你是好学之人,结果看到你干的是算命的勾当。”
顾经义露出几分缅怀之色,说道:“盛元、永和两朝因陛下谄仙媚道,致使奸臣当朝,国力衰弱…
老朽以为你也是那种谄仙媚道之徒,便想着找借口训斥你一顿,呵…”
他声音一顿,随即神色莫名的笑了笑,说道:“不曾想,没找着机会训斥你,反而被你说诓住了,还得了你两句诗词。”
“呵”
徐伯清轻笑一声,说道:“那您老可误会我了,我可从来没有诓你的意思。”
“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这不是你给我批的诗句吗?”
顾经义瞥了他一眼,颇为感慨的说道:“事不过三,当时我还以为此次回京复职,真有‘一朝得势入青云’之相,结果呢?”
他声音一顿,随即苦笑着摇摇头,又道:“复职不到半年,就又被革职了,入了牢狱,还不是继续被困在井里。”
“那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徐伯清直视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的说道:“就是,我所说的‘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其实是指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