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那事,晏晏表情微变,眼神闪烁道:“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了。”
“就这?”
“我是真的不太舒服!”
……
淮南道,扬州城。
想要去京畿道,最快的方式无非是水陆并济,自扬州城沿运河向北,进了河南道再走陆路,两日内便可过潼关。
沉秋凝本早该随船北上的,只是忽然收到的宗门信息让她在扬州城多停留了几天。
在客房内等待了许久,她终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师叔!”
沉秋凝惊喜地打开门,可看到门外竟有两人时略感意外:“师妹也来了啊……”
“多日不见,你消瘦不了少。”
说话的是位风韵犹存的妇人,身材丰腴,脸上略施粉黛。
在她身后则是位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子,雪肌云鬓芙蓉面,气质清丽冷艳,眼角一点泪痣又给她增添了少许妩媚。
“师姐好像不太想看到我?”
“怎么会呢。”
“好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要开始拌嘴,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腻。”方仲慧一手抓着一人来到桌边坐下:“蝉衣,你都好久没见你师姐了,重逢也不知道问候一下。”
姜蝉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沉秋凝,调侃道:“还需要我问候么?我看师姐最近过的还不错,连佩剑都换了呢。”
方仲慧经得一提醒,才发现沉秋凝拿的剑不太对,当即不满道:“你师父生前的佩剑呢。”
沉秋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轻咬嘴唇:“前阵子与瑞王府等人的打斗中不慎遗失了……”
“你……”方仲慧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不忍心责罚,只是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等到回仙音宫,你再去百兵库挑一把吧。”
“不必了。”沉秋凝摇摇头:“秋凝觉得现在这把凝霜剑……用得还算称手。”
“也好。”寒暄过后,方仲慧谈起正事:“这次你去京畿道的,把这两件物什带给龙门派的青阳真人。记住,一定要当面转交,不得经过他人之手,任何人都不行!”
接着,她从包裹中拿出一封信和一个铃铛。
信件暂时按下不表,可看那铃铛,也就是普通的三叉太极道铃,光见外表像是黄铜制成,朴实无华。
沉秋凝没有多问,只是将这两样东西收好,随后问道:“师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在路上碰上了两个人,经过几日厮杀才追打至此。”
“是何人?”
方仲慧脸上闪过一丝杀气:“是金刚宗的灵清上人和萨满教的必勒格!”
沉秋凝微微一愣。
草原的高手怎么会出现在大周腹地?
“这两人多半是和郭侃搅在了一起。”方仲慧愤愤道:“所以我和蝉衣便打算去一趟明州城查明真相。”
又是明州城。
沉秋凝心中一颤。
“这一路上,有碰上什么状况么。”
“确有一事……我可能被瑞王府的人发觉了。”沉秋凝稍稍回神,仔细回忆路上的见闻:“但很奇怪,还未等我动手,他们便被其他人杀掉了。”
“好。”
方仲慧见是没什么太有价值的情报,便没多过问。
……
待两人离去后,沉秋凝独自在房内静心打坐,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确定方仲慧歇下后,又悄无声息钻进隔壁姜蝉衣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姜蝉衣正在修炼,看见这意料之外的来客,冷笑道:“若师妹没有记错,咱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能秉烛夜谈吧?”
沉秋凝开门见山道:“这次你去明州城,师姐有一事相求。”
姜蝉衣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让她本就尖酸的神情显得更加刻薄,讥讽道:“呵,真是滑稽,孤月仙还有事情求到我头上?”
沉秋凝眼眸低垂,澹澹道:“若明州城生了乱子,还请你尽力帮我保下一人性命。”
“谁,说来听听。”
“算是……”沉秋凝张了张嘴,却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说道:“是师姐的救命恩人。”
真的只是救命恩人?
姜蝉衣嘴角勾起,知道沉秋凝向来心高气傲,自己如此明显的折辱竟硬生生忍了。
想到这里,她将目光在那柄寒气逼人的雪白长剑上停留片刻,突然笑道:“你这把凝霜不错,我喜欢的很。若你能借我玩上几天,此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沉秋凝勐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握紧剑柄。
“你的九穹剑与灵宝相比都不遑多让,何必问我讨要一柄凡兵……”
“看来在师姐心里,所谓的救命恩人还比不上一把剑。”姜蝉衣似有遗憾地摇了摇头:“也罢,倒是师妹唐突了。”
就在她要送客之际,忽地听到一声低喝。
“且慢!”
沉秋凝胸口剧烈起伏,心不甘情不愿地递出自己佩剑,咬牙道:“还请师妹……说话算话!”
真给了?!
姜蝉衣迫不及待接过长剑,轻抚着剑柄,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满足。
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活在这位“好师姐”的阴影之下。
就连江湖上的名头,她也比自己响亮。
可这女人不过比自己早入门几年,论天赋论修为,自己哪点不如她,凭什么她就是内定的下一任掌教!
如今能有机会将她狠狠踩在脚下,自然是无比快意!
姜蝉衣把玩着凝霜剑,又将视线移到对方的发簪上。
自刚才进门她就注意到了,这簪子素雅中暗含华贵,看样式像是大梁传来的稀罕玩意。
“我看你这发簪也不错,不如一并……”
话说一半,姜蝉衣甚至懒得再做表面功夫,直接伸手向沉秋凝的发髻摸去。
反正看这女人现在软弱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拒绝。
啪!
然而下一秒,清脆的声音响起,姜蝉衣伸过去的那只手被打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红印。
沉秋凝扶了扶簪子,耳垂微微发烫,但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顿道。
“这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