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年错愕道:“你是说,杀了雪儿的是吴唐?”
“对。”宁言解释道:“当初他被方克己所伤,为了尽快恢复伤势,只得找异兽兽丹疗伤,你那只青眼雪凋便成了他的目标。”
“为了这种原因,竟然……”赵斯年拳头攥得紧紧的,睚眦欲裂:“宁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
“我不会劝你放弃复仇,你自己想清楚便是。”宁言平静道,他并不打算继续插手赵斯年与吴唐的恩怨,他没资格替赵斯年做选择。
“好!有宁兄这番话,我便放心了!”赵斯年双目已是一片血红,甚至没心思在此处多待,拔腿就向门口走去。
临走前,他转头郑重道:“宁兄的大恩大德,斯年没齿难忘,来日必有厚报!”
赵斯年这一走,场面瞬间冷澹了不少。
无论是柴府或者巨鲸帮,多多少少都有相识之人在这场动乱中丧生,此时对赵斯年的悲悼感同身受。
方仲慧倒是没这种情绪,但她心里同样不舒服。
刚才她就想说两句了,可碍于氛围没有多提,现在却按捺不住了。
宁言那混小子和蝉衣明明都……都这样那样了!竟然又和柴家小姐搂搂抱抱的,这是想干什么?!
放在以前,她自然不希望自家乖徒儿过早接触儿女私情,从而耽误修行。
可现在木已成舟,反正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与其棒打鸳鸯做个恶人,还不如成全他们。
方仲慧是做好这种思想准备的。
再说两人性子一个偏静一个偏动,正好能互补一下,有宁言照看一二,蝉衣以后还能少闯些乱子,让她能省点心。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宁言居然如此不老实!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察觉到方仲慧隐隐要发难,姜蝉衣赶紧拉住她,小声道:“师父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方仲慧神色不善。
姜蝉衣心中一颤,悄悄看向宁言,虚弱得像是一阵风吹就能倒,于是不忍道:“师父,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
“真的算了,徒儿、徒儿又不喜欢他……”
这一次,方仲慧分明听出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不禁叹了口气。
没出息!
也罢,就当是在红尘中历练要受的情劫,还望她经此一事彻底斩断不该有的心思,打磨打磨心境争取早日突破到上三品。
只是虽然她不会再找宁言麻烦,却也不愿在这里多作停留,寒着个脸冷哼一声:“我们也走!”
姜蝉衣还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回仙音宫!”
方仲慧的身影越来越远,姜蝉衣犹豫了片刻,一跺脚便追了上去。
先前还热闹的正堂一下子空了不少。
柴经义见状都囔了句:“怎么都走了。”
李太安倒是知晓事情原委,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不走就要打起来了。”
宁言的目光追着姜蝉衣离去的背影,他知道要是自己不做些什么,这一别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上面了。
他咬了咬牙,心中做下决定,认真道:“茹茹,我有些话要和姜姑娘说,你和我一道去吧。”
拖下去不是个办法,终归是要面对这些的,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一鼓作气讲清楚。
说到底做错的是他,应该站出来承担责任了。
“我就不去了。”
出乎他意料,柴茹茹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可能姜姑娘也不会想看到我的吧。”
难不成这丫头转性子了?宁言愣愣道:“你还好吧?”
柴茹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内心的季动:“我在这里等你,你会回来的吧?”
“可、可一定要回来哦,言哥哥!”
“嗯。”
宁言重重点头,眼神一变,强忍着疼痛向外走去。
“宁大哥我帮你!”李太安看他走得吃力,撸了撸袖管就要上来帮忙。
“不用,这段路得我自己走……”
“真不用么?方前辈他们的快马就在后院啊,再过会估计就快出城了。”
“不早说!帮我拦着点啊!”
……
明州城,西城门。
“磨蹭什么呢!”方仲慧不满道:“你不会还在想他吧?”
姜蝉衣稍稍回神,假装不在意道:“怎么会呢。”
明明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为什么真到分别的时候,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呢……
“姜姑娘请留步!”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姜蝉衣下意识转过身,就看到李太安背着宁言勐地从护城河里钻出来。
宁言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不堪,还在大口喘着粗气:“方前辈,我有几句话想和姜姑娘说说。”
方仲慧看了看自己徒弟那幅明明很期待但是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恨恨道:“好,尽量快些!”
姜蝉衣耳朵微红,面无表情地上前提起宁言,借由地上阴影,几个呼吸便闪身至数里开外。
“追出来干嘛,我是不会为了你留下来的!”眼看四下无人,她双手抱在胸前,又恢复成那幅高傲的样子。
“我不是为了让你留下来……”宁言出声道。
不是为了留我?
姜蝉衣秀眉一蹙,从行囊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扔在他脸上,大声道:“拿了就快滚吧!”
宁言被拍了一脸,手忙脚乱得接住小册子,定睛一看,原是《起山化犬咒。
“我、我也不是为了这个。”
姜蝉衣顿时有些烦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这人好不爽利!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宁言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到了喉咙口,终究是化为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
“可能你不相信,我现在脑子真的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要是就这么让你走了,我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