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宁言,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感情对你来说唾手可得,但对我这样的人来说……”
“太奢侈了。”
璟儿转过身来,将脸贴在屏风上,感受着那不存在的温暖,缓缓闭上眼睛。
“你和我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懂呢。只是我真的放不下,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弃宗门于不顾。”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窥得炼神关的玄机,守得住六波斋,那我便来寻你。”
“要是那时你已有婚配,我自不会再纠缠。可要是你也孑然一人……”璟儿嘴唇轻轻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从鼻尖里哼出一句细若蚊呐的呢喃:“我就、我就遂了你愿……”
“你说呢?”
卧房内,依然没有回应。
璟儿满腹羞赧骤然如潮水般退去,勐地睁开眼睛。
她的拳头硬了。
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么??
刚才入阵前还情意绵绵的,怎的出来就换了副嘴脸了!
这狗男人!
“宁言?宁言你说句话啊……”
“……”
“宁言!
”
“……”
“你哑巴了是吧!”
璟儿怒极,一掌噼开面前屏风,风风火火冲进卧房,接着就看到让她愣神的一幕。
在她床上,那个让她咬牙切齿的男人正卧躺着,双眼微阖,墨色长发如云铺散,呼吸均匀而绵长。
璟儿的拳头都举到半空中了,又不由得轻轻放下。
听不到也好。
璟儿叹了口气,轻踮着脚尖走到床边,慢慢蹲了下来,认真端详起这张熟睡的脸。
宁言的眉眼是极为好看的,用剑眉星目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再往下,鼻胆薄唇谈不上俊美精致,却自有股雄放不羁的英气,搭配在一起,一看就知道这人……
“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璟儿看着看着,脸不自觉地红了,暗啐一口:“都怨你,可把我害惨了……”
笃、笃、笃。
门口响起三声轻叩,璟儿急忙装成不苟言笑的样子,回到前厅。
来人是她的另一名师妹杏芳,瞧着房门没锁,未等她回应就咋咋呼呼地往里闯:“璟儿姐!郡主还有事儿找你呢!”
璟儿皱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点声。”
杏芳嘿嘿一笑,贼头贼脑地向珠帘后探视了一番,脱口而出道:“里头那个是男人吧?璟儿姐你屋里是不是有男人!”
经她这么一打趣,璟儿羞恼万分:“什么男人男人的,成天把这两字挂嘴边像什么样。”
“阿弥陀佛。”杏芳一本正经地合掌低诵佛号,旋即摇头晃脑道:“我心里没有男人,所以我说得再多也没有关系,你嘴上闭口不谈男人,实际早就破戒啦。”
璟儿面无表情地弹了个她个脑瓜崩,“讨打。”
杏芳“哎幼”一声捂着脑门,嘴巴都地高高的:“十几年的姐妹情谊,还抵不上一个男人。”
“你还讲!非得给你点教训尝尝!”
“不说了不说了!不过璟儿姐……”杏芳罕见地露出严肃的神情:“虽然下山前师父她们准许我等便宜行事不必严格持戒,可那种客套话听听就罢了,庆昭师傅的脾气你也清楚,要让她知道这事儿,回山少不得要挨板子哩。”
璟儿闻言沉吟许久,忽然开口:“做过早课了么?”
“没来得及哩。”
“那……一起吧。”
“就在这儿啊?”
“嗯,就在这儿。”
璟儿走到桌下抽出两个蒲团,招呼杏芳盘膝坐下,一起闭目念诵起了经文。
这是六波斋又或者说整个禅宗的老传统了,通常从《大佛顶首愣严经开始,目的不在于精进修为,而在于修持心性,抵御心魔侵袭。
今天璟儿却破天荒地直接从《心经开始念起,杏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时摸不清楚这师姐到底在想什么。
“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有挂碍,有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杏芳听了一会,忍不住推了推璟儿的蒲团:“璟儿姐……”
“啊、啊?怎么了。”
“你心经念错啦。”
“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