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善来到洗砚池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江明轩还在与老夫子说着什么,她便未去打搅,只自己在书斋里逛着,抽了几本书看。
掌柜的依旧打着盹儿,总归一天到晚也没几个人会来。
正在江善善看着手中的《异域志时,掌柜的敲了敲柜桌,随后朝帘布后指了指。
她没多想,折了书页后便过去了。
里头,江明轩跪坐在老夫子下首,她行了个礼便跪坐在他身边。
“夫子,您叫我?”
老夫子点头,沧桑的双眼也不知藏了什么,只道:“老夫听闻你与齐王走的相近,可有此事?”
她看了眼自家弟弟,不用猜也知道消息来源于他。
“是,齐王他……与我有些志趣相投,所以见过几回。”
老夫子没有介意她说话保留,沉默了会儿,叹口气。
“你们可知齐王的父亲是前准太子,只不过后来死于敌国毒害,太子之位这才轮到如今这位。”
江善善没有多少惊讶,毕竟这事儿她也知道一些,不然之前就不会留下那句话。
倒是江明轩颇为惊讶,立即就想了许多。
任何可疑之事阴谋论都不为过。
“夫子是觉得,现在的齐王那混不吝的模样都是他的保护色?”
“老夫不能断定这点,但你们姐弟若与他走的太近,必然会进入当今的视线。”
他叹了口气,“羽翼未丰时,当万分小心呐!”
江明轩眼睫动了动,躬身道:“学生谨记教诲!”
老夫子点头,他看着江明轩,等过两日下场考个童生,他也该着手布置了。
其实,若非他不能露面,最好现下就将这两姐弟接出江家。
只是,要对上江家着实棘手了些。
从书斋出来,江善善都还在考虑着齐王的事,她从梦里知道的,这位逍遥自在的齐王似乎在后期就没怎么出现过了。
最后一次大概是未曾留下子嗣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病逝。
因着作风有碍皇室威严,便低调地一笔带过。
想到这里,她哼笑了声。
齐王的父亲曾是差点儿立为太子的人,也是当今的亲兄弟。
啧,看来又是一笔烂账呢!
“阿姐在想齐王的事吗?”江明轩侧首看着自家姐姐。
江善善没有否认。
“与他相交确实带着危险,不过,也不失为一大助力,尤其是在咱们与江家对上时。”
虽说皇帝可能只是表面宠着齐王,但他的身份在这儿,至少他不会打自己的脸,落人口实。
不然,也不会装了这么多年。
江明轩明白了她的意思,在他看来还是太过危险,他也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何如此筹谋,不过是因为他还太弱小。
在这个世道上,弱小即是原罪。
在看过了外头更广阔的天空后,他便再也无法安然居于那处小小的院落。
而他的心,必志在天下!
春夜喜雨,倒春微寒。
夜晚的七王府内,异常安静,只偶尔间传出几道咳声,伴着雨夜似也不那么清晰。
烛火将屋内的两道身影映照的朦胧不清,低语中,茶香四溢。
即使屋里烧着地龙,萧玄邑身上也依旧披着大氅,只是比起平日苍白的面色,现下在烛光中多了几分气色。
坐在他对面的是顾渊,低垂着眼帘看完手中的东西后,便撂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见此,萧玄邑轻笑,淡漠的眉眼也多了些许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