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皇宫,御书房内。
两位贵气逼人的中年,正围坐香桉,黑白手谈。
旁边还站着一位手里拎着素色灯笼补光的老太监。
“皇兄,三弟那边见江白打到了十万山下,也开始起兵北伐,步子跟得紧哪!”
说话的,正是江白破境那天,在草原上现身的军中杀神,李凉王。
在他面前,一身黄缎紫线描龙,脸上波澜不惊,手中执白落子的中年,便是大凉人族当今圣上李季然。
“是啊,母后生了个好儿子!虽与你我并非一母同胞,但论文治武功,也不逊父皇当年的风采。”
白子落在棋盘,凉皇悠然开口。
“风采是不假,文治武功也不错,可未必就是个好皇帝……”凉王随手在棋盘上应下一子,说道。
凉皇李季然摇了摇头:“朕本不想争,也不愿争,原以为朝政交给了母后……”
“皇兄,你怎的还不明白?母后……老了,你若不死,三弟入不了祖地,怎能上位?须知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
凉王把手中黑子往棋蒌里一投,话讲得就有些疾愤。
“南方大旱,朝里拨出三百万两银子,真正用于赈灾的有多少?北方水患,朝里拨付治水的千万雪花银,又落到了谁的手里?
南方大旱,北方水患,东陲战乱,百姓析骸易子,前线血流漂杵……
就这样,什一税还变成了什二什三!
相党横征暴敛,苛虐无度,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骂名可都是落到了皇兄你的头上!
紫荆、黑甲二军,也因相党作祟,枉死的将士又有多少!
勾结妖族,陷紫荆军于重围,初上征途的百万人马,到现在只余不到一半……
后又买通杀手,用的是妖族异毒,若不是江白临危破境,回来的又能有多少?”
凉王说到动情处,一代军中杀神,往李季然身前推金山倒玉柱地一跪。
“皇上!您不想同根相煎,可这些人,谋乱害国,他们不仅是要皇兄的命,更是要断了我大凉人族的国祚啊!
这些年母后专政,相党一派坐大,加上北王兵雄马壮,皇兄再不作打算,怕是悔之晚矣。
皇兄,再拖下去,遗患无穷啊!”
……
老太监送了凉王出宫,回到御书房。
“梅老,你怎么看?”凉皇看着香桉上的残局。
“凉王忠心可鉴……”梅老太监冲着凉皇躬身应答。
“在老奴看来,圣上一代雄主,只是过于谨慎了些……”
“喔?”
“白帅破境,收复失地,扬我国威,一扫相党构陷的的治军不力之名,待其挟威而回,若皇上再借机一振朝纲,惩弊罚贪,顺便削减相党羽翼……”
“梅老,你说的我都懂,只是……”凉皇把双手一负,目光越过窗灵,看着窗外初垂的暮色。
“相党不足惧,可皇朝背后的上宗之争,需得谋深远,一步踏错,不仅朕要万劫不复,只怕连带身后的亿万子民,也得飞灰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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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王说着,从窗外收回目光:“再等等吧,年底十年之期已到,祖地开启,那些暗子也该浮出水面了……不过,相党的羽翼,也是是候剪除一些,否则大好的局面,我不做些动作,怕是又有人心里不太安稳。”
相党的人,今晚天牢放火毁药,你去安排一下,莫让他们得手。
凉王的这步棋若能走好,倒也能解些燃眉之急。”
“尊圣上旨意。”梅老躬身应诺。
“隐楼的‘七七剑’秋高,弄得都城满城风雨,他这次的目标是谁,可查出来了?”
“回圣上,‘隐楼’行事一向缜密低调,这次一反常态,显而易见是为“七七剑客”造势,秋高二十七岁骨龄破境超凡,‘十绝榜’剑魁易主。‘隐楼’将多出一位有可能问鼎‘天榜’的杀手刺客。”
“不论秋白要杀谁,也不论他是否破境,来了都城,就不要走了。‘隐楼’表面上拿银子办事,背地里却是相党手中暗剑……传我的话,灭了罢,也好给张相国提个醒,看看他还有什么底牌。”
“尊旨!”梅老应诺,不见作势,便凭空消失不见。
……
“夜深留余火,人静听钟声。萤下看剑舞,月高愁杀人。”
秋白吃完最后一片白肉,就着残酒,以指代笔,在桌上留诗一首,而后隐入夜色不见。
西北风下,秋虫鸣落叶。
酒肆外一棵梧桐树上第三声蝉鸣响起时,秋白已潜入天牢。
跟据自己在天牢外的观察,瞎子东家给的情报精准无误。
那么,按照怀里那张天牢布置图的标注,目标人物的小院就在眼前。
名叫秦浩的小卒就在里面……
秋白在小院墙外的阴影中潜伏,整个人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露丝毫破绽。
幽伏】是秋高除了剑术,最为自得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