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嫂做的糖水蛋确实好。
咬一口,嫩生生,带着糖水的甜,在口腔中萦绕。
她想起小时候生病,福利院的陆妈妈就会给她做两个糖水蛋,放一小勺子白糖。
这是所有福利院孩子,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享受到的特殊美味。
陆飖歌没想到,只是两只糖水蛋,竟然让她吃出了当年在福利院心心念念的味道。
丁大娘陪着陆小四吃着糖水蛋,顺便絮叨着将家里最近发生的大小事说了说。
“你三嫂有了身子,家里的活计都是你大嫂和二嫂做的多。不过,等秋后啊,你四哥回来,再给你娶个嫂子就好了。”
“你四哥说的这媳妇,就是大杨村的,家里四个哥哥,就这么一个老闺女,听说针线女红都不错,灶上的手艺也行。上次你爹说要买牛,可这成年的牛不大好买。别说大牛,就那小牛秧子,要是有,也早被人定了。好在你这四嫂家有牛,她家母牛刚揣了崽。你大伯已经和亲家说好了,等他家小牛犊子养两个月后就给你家牵过来,到时候你家再养个一年半载就能用了,比大牛好,还不费钱。”
“你大伯还给你家看了头大青骡子,还小着呢,刚两岁多点,那牙口刚好。你大伯今日还说,回头他吃了晌午饭就领你爹去看看,要是满意就买了回来,刚好当用。”
“你二哥三哥明个就该到家了,这次回来少说能歇半个月。到时候,都让去你家帮着收粮……”
听到这里,陆小四才插了嘴:“那哪成,我爹已经和张三伯他们说好了,到时候他们几家给我家先收粮,按亩数给他们算钱。七家人,二十来口子壮劳力呢,真要收起来也快的。我二哥三哥他们这次跑船得小半年没回来了吧,多累呀,让他们在家里歇歇缓缓。”
“累啥呀累。”丁大娘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回去只管和你爹说,他们兄弟几个都像他们爹,有一把子力气。到时候去了也别和他们兄弟几个客气,该干啥干啥,就当家里的孩子一样。”
陆飖歌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行,我回头和我爹说多准备几把镰刀。到时候等新粮下来,我也给大娘送点新粮尝尝。”
“行,我就等着尝你家的新粮。”丁大娘也不客气,“镰刀啥的就别准备了,我们家都有。你大伯在乡下也是有地的,也是那时候孩子小,镇上的摊子又走不开人,乡下那几亩地就给了他几个兄弟种,每年给我们家些口粮。”
说着话,就听见吱嘎一声,原本半掩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和丁大伯有五六分相似的汉子,拎着个破的麻包,领着个瘦高的妇人,妇人手里牵着个五六岁的男童,三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丁大娘坐在堂屋看见来人,原本面团一般和气的脸上立刻变了色。
随即院里就响起丁二嫂的声音:“三叔,您咋来了。”
怎么每次都赶饭点?
“来看看你爹。”丁三叔笑着将手里的麻包递给丁二嫂,“这是你三婶摘的些野豆子,你爹喜欢吃,我特意给你爹带了些。”
“三叔,你是不是记错了呀,我爹都好些年不吃这野豆子啦。我爹说小时候没吃的,吃野豆子吃伤了,现在闻见这野豆子呀,就觉得一股豆腥味。”
“那,那我记错了。”丁三叔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说道,“我就记得小时候你爹爱吃了,忘记了现在你家日子好了,有肉吃谁还稀罕这野豆子。”
“瞧三叔说的,别看我家杀猪卖肉,可那肉也不是想吃就吃,一大家子生活,都靠爹的肉案养家糊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