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吃饭的时候歇口气,晚上还要带着黑脱粒。
陆家只有一头骡子,一架大车,一个大碌碡,一个小碌碡。
骡子白日里要拖车打场,晚上陆全就不舍得狠用,怕用伤了。
用陆小鲤的话来说,我爹对骡子比对他亲儿子还亲。
不能用骡子拖碌碡脱粒,那就只能用连枷人工脱粒。
陆飖歌试过那连枷,举起来行,落下去也行,就是她人小力气小,第一次举起来的时候,重心不稳,差点后仰摔下去。
第二次举起来是好好的落下去,不过不是她自己控制力道落下去的,是连枷自己掉落,落在稻穗上动静不大,更不要说把稻粒捶落下来。
“小四,你力气小,做不来这个。”
张三家的大儿子张富贵顺手将连枷接去,“你看我的。”
就见他将连枷高高举起,猛地落下,地上堆积的稻穗被击打得隐隐弹了一下,一些稻粒就脱落下来,还有几粒被带起散在四周。
张富贵和张荣华兄弟俩都是十七八岁的壮小伙,兄弟俩面对面隔着一堆稻穗站着,你一下我一下,那些原本还顽固留在稻穗的稻粒纷纷脱落。
陆飖歌领着陆小五兴致勃勃地在打谷场上看了一会脱粒,又转去看李四喜他们扬场。
脱下来的稻粒上面有很多瘪稻还有碎叶和尘土,这些就要借助风力来将它们和稻粒分开。
诺大的打谷场上,大家都在忙碌着。
脱粒的人站在打谷场的中间偏右下的位置,扬场的人就站在中间偏左下方,这样,扬出来的碎叶尘土和瘪稻就不会扬的其它人一脸一身。
在他们上风口,已经清理干净的稻粒均匀地平铺在场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暖暖地打着哈欠,隔一段时间翻一个身。
空气中,是风尘和草屑的清香。
耳边,人们说话的声音,骡子的叫声,连枷击打在稻穗的声响,稻粒被木锨扬起又落下的声音……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副庞大而喜悦的丰收画面。
陆家的地,一直忙到八月二十以后,才算彻底地收粮入仓。
除了要交皇粮的粮食堆在堂屋,陆家和其余六家的粮食大部分都晒干收进了他们偷挖的地洞里。
陆飖歌大致了解过,现在要交的皇粮是十五而税一。也就是一百斤粮食要缴纳三十三斤皇粮,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如果是租种的田地,田税要更多些。
想到辛辛苦苦忙碌大半年,一亩地就要交近一百斤皇粮,自己能留下的也就二百左右。
这田地种得总觉得不大合算。
可陆全他们几个却不觉得,反而因为有了地,大家伙的精神气都不同往日。
今年的皇粮不该他们交,不过李掌柜走的时候是把粮食交给他们收的,自然这皇粮也算在了里面。
小新庄已经在镇上入了册,只等着明日几家一起去镇上交了皇粮,就算在这片土地上正式扎下了根。
提起来,我们也是交过皇粮的人,并不是那些没有田产地税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