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意欲迁都长安的原因,根本之祸并不在关东群鼠,他们只不过一方药引罢了。”
听着老董问起这个问题,吕布脸色暗澹片刻,缓缓地道:“义父的外患最大威胁,而是在河东与扶风。”
“白波贼与皇甫嵩?”李儒率先反应过来,失口言道。
“不错。”吕布点头,道:“义父嫡系凉州精锐大部分在河东,却败于白波贼。一旦十万白波贼占据河东,则可轻易入关中和雒阳,掌控函谷关。”
“以雒阳的兵力,实难抵挡,到时左右为难、进退两难,则难上加难......”
吕布神色凝肃地说着这话,且拿起沙盘模拟图旁一支黄色的旗帜,插在函谷关的位置,正好隔绝了关中与雒阳。
然后,悄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可惜,众人都被假设的情景震骇。又不是穿越人士,根本理解不了‘难难难’,反而一脸的理所当然。
然后,他便忍不住叹了口气,更显得神色忧心忡忡了。
“皇甫嵩那里呢?”此时,王允也忍不住开口。
“皇甫车骑更不用说,此人在关中三辅还有三万精锐,皆是近些年南征北讨的彪悍之卒。且此人声名卓着、用兵如神,可谓当世第一名将。”
“虽说此人至纯至笃,忠于汉室,不太会与关东群贼联手。然乱世动荡,难保他不会有所动作。”
“而此人只需稍有异动,立时便可改写天下局势,实乃义父的心腹大患,怎可不迁都先应对?”
说着,他又照例将一支赤色代表火德旗帜,插在扶风地界。
然后目光又转向沙盘之外,继续道:“何况在扶风之西还有凉州,那处马腾、韩遂、宋建逆贼作乱,联合羌人,足有十万人。”
“凉州一地才是义父根基所在,如今义父远离凉州,对那里的掌控已显薄弱。”
“一旦我等在前方与关东群贼交战,他们趁机兴风作浪,则凉州恐会易于他们之手。义父麾下震喝天下的西凉铁骑,也会因道路隔绝而没了马......”
沙盘模拟图没有做凉州的地形,吕布只能将三面灰色的旗帜,摆在了台盘之外的桐木地板上。
一时间,众人看着比之前密密麻麻更密密麻麻的旗帜,只觉得眼晕心颤,不由面色阴晴不定。
李儒还小心翼翼看了董卓一眼:没想到,相国看似一朝登顶、权势滔天,实则是一屁股坐在了火山顶上。
一旦喷发,那娇嫩的菊花......
可形势如此危急,吕布仍嫌事情不够大,又道:“而这些,还不过是些外患。义父真正的心腹之疾,乃在是肘掖腠理!”
“奉先......”见董卓此时的脸色已黑如锅底,李儒好心提醒了一声。
不料,董卓突然开口,愤怒言道:“说,继续说!”
吕布也装作一惊,道:“义父?......”
“吾儿莫怕,为父让你说便说。”董卓再度催促,神色很是扭曲怪异。
吕布知道,这是说到他痛处了。
之前老董决意迁都,应当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但毕竟性情粗疏,只是感性上的认知。此时自己借用沙盘模拟图,将感性认知化为理性分析,老董就有些崩不住了。
而自己要的,就是这点。
于是再度将一支红色的旗帜,插在雒阳这个地方,道:“义父真正需担忧的,是满朝的公卿大臣!”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王允神色蓦然变得很是奇怪,暴怒道:“一派胡言!......满朝公卿皆乃累世经书传家的忠臣,忠君爱国,岂能是相国的心腹之患?”
“哼!”吕布当即针锋相对,轻蔑哼了一声,道:“周毖伍琼二人,不正是尚书令所说之人?”
“尤其那周毖,其父还与义父一同征讨过凉州贼乱,义父待之恩重如山,他又是怎么回报义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