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长街。
街很长,夜很冷。
长街终有尽头,长夜也终有尽头。
就在长街的尽头,赵老头的牛肉面铺。
丁小刀已嗞啦嗞啦吃了两大碗牛肉面下肚,那少年却连筷子都未动一下,他面带微笑盯着丁小刀吃完那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看着终于满意的抹了抹嘴打了两个饱嗝后的丁小刀,他笑问:“你现在还喝得下酒么?”
丁小刀翻着白眼道:“我最多也只不过喝得下一坛子花雕而已,但今晚却是不能喝,喝酒的时候被别人一直瞪着是很影响情绪的。”他顿了顿接着道:“难道你每次喝酒都带着两个木头人?”
原来那少年的身后一直站着两个人,这两人在金钩赌坊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少年身边寸步不离,一个身着青衣道袍腰佩长剑的中年男子,一个胡须皆白,穿一身灰衣外披黑貂的老人。
青衣男子白面微须身材硕长,头上束一顶檀木座的珠冠挽一个道士发髻,左手抚着剑柄,肃立左侧,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白须老人却是满面红光,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只见他手握一根三尺来长的烟杆,眯着眼一口一口的抽着烟。那根烟杆竟是精铁所铸,粗如儿臂。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丁小刀是故意在激他们,但这二人修为也甚是了得,竟丝毫不受影响。
那少年道:“他们二人是我叔伯,都是我至亲之人,这次我来中原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们便随行而来护我周全,兄台莫怪。”他双手抱拳微笑道:“在下叶容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丁小刀右手把玩着小木刀,歪着头看着叶容秋道:“我叫丁小刀,小刀的小,小刀的刀。”
灰衣老人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你这小刀看起来很眼熟,不知是不是那种刀……”
“哦,你曾见过那种刀?”丁小刀抬头注视着灰衣老人。
“没有,幸好没有,那种刀本就不是给人看的!”灰衣老人叹了口气道。
丁小刀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小木刀,眼神也变得温暖,喃喃道:“不错,那种刀本来就不是用来看的。”
青衣人看着丁小刀的手,冷冷的道:“可惜木刀却杀不死人。”
丁小刀笑了,抬起头看着青衣人笑道:“木刀当然杀不死人,真刀也杀不死人。”
“哦?”
“刀本来就不会动,能杀人的本就不是刀,是人!”丁小刀一字一顿的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充满尊敬,似乎告诉他这个道理的人,在他心里有着无比尊贵的地位。
只有人才能杀人,这本来就是一个真理。真理通常都不容易被反驳。
青衣人不再说话,垂眼肃立。
丁小刀看着叶容秋笑道:“叶容秋,你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个女人,你这人看起来也像是个女人。”叶容秋脸色变了变,丁小刀接着道:“要不是看到你赌过钱,我一定以为你是个女人。”
“丁兄说笑了……”叶容秋暗自吐了口气。
丁小刀突然凑近叶容秋戏笑道:“尤其是你身上有一种香味,很特别,又不太像春花楼楚儿姑娘身上那种香味。”接着又自顾自的道:“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你好像不带人间烟火气息。”
叶容秋松了口气道:“春花楼是什么地方?”
“妓院。”
叶容秋悬着的心刚放下,现似已被气着,冷冷道:“看来丁兄平时没少去这春花楼啊。”说完竟拂袖而起,怒视丁小刀。
丁小刀讶然道:“男人偶尔去喝喝花酒有何不妥?莫非你从来没去过妓院?”说完觉得实在好笑,竟哈哈大笑不止。
叶容秋脸都胀红了,哼声道:“没去过又如何?只有,只有不正经的人才会去那种地方。”
丁小刀食指轻摇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第一,茶楼妓院是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当然也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第二,如果你没睡好的时候,你会发现没有什么地方比妓院更好睡觉,绝对没有人会去打扰你。”
叶容秋轻啐道:“哼,反正去那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丁小刀看了叶容秋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嘴角扬起一抹怪笑。
“你笑什么?”叶容秋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