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瞅了眼另一侧,很自然地回应:“那是本地车辆,跟我们一样深受其害,穷人何必难为穷人?”
“我们也是本地的。”赵林然道。
络腮胡子很世故地摇着手指:“不不不。我说的本地,是指乌鑫县,不是整个端河市。本地车溅的都是黑泥汤,晴天也是沾得黑煤面,你这两个轮胎全是黄泥块,车身上也大多是黄泥点,肯定不是乌鑫本地的。”
“不对呀,那边又过了辆,肯定不是乌鑫县的呀,怎么也免费了?”赵林然再次一指。
络腮胡子指着刚刚远去的大奔驰车,呲牙一笑:“全国只有一个首都,首都是祖国的心脏,我们怎能跟心脏斤斤计较?”
宣剑嗤笑道:“说得好听,只给首都人免费,还不是担心人家来头大,欺软怕硬?”
“怎么是只给首都人免费呢?省会前二百号车牌也免费的,端河市前二百号照样免。这些车很可能是来解决问题的,是给我们帮忙的人,收帮忙人的过路费就不地道了。”络腮胡子笑容更浓,一副气死人不偿命架势。
宣剑果然被气得腮帮鼓鼓的。
赵林然也不禁腹诽:好家伙,这算盘打得真溜,本地的免费,首都的免费,省市有权势车辆免费,合起来就收无权无势外地车,怪不得能大行其道呢。
“想过就交钱,不过后面去,我这还要……”络腮胡子很不耐烦,不过话到半截,又快步起身,奔向另一侧。
此时另一侧正在吵架,看样子是外地牌照汽车要通过,黑瘦女人不放行,络腮胡子去帮黑瘦女人。
赵林然听力极好,很快便听明白了始末。
原来是外地车先前已到过这里,由于不愿交钱,便去找通道,结果新路没找到,只好返回来交钱。可黑瘦女人声称是二次接待,坚持要收双份钱,这才争吵起来。
络腮胡子工作很有力度,给双方一说合,最后以一百五十元成交。
帮着处理完纠纷,络腮胡子回到原位,笑了:“要不再去找找新路?”
“交钱吧。”
在赵林然示意下,宣剑很不情愿地递出纸币,不愤地冷哼:“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络腮胡子伸手去接纸币:“你说的那是山大王,我们可是穷苦百姓,收得只是秧苗补偿费。”
“收据。”宣剑并不松手。
“拿去。”络腮胡子从腰包取出纸条,递了过去,另一只手抽回纸币。
“因损坏农民秧苗,自愿补偿一百元。”展开纸条瞬间,读着上面打印文字,宣剑气笑了,“这个怎么行?”
“走吧。”
赵林然放话,宣剑才没再索要收据。
络腮胡子脚踩绳套,挡车杆缓缓抬起。
“轰”,
宣剑故意轰大油门,轮胎顿时溅起阵阵泥浆。
想着络腮胡子的狼狈样,宣剑很是惬意地转头看去,顿时不由得黑脸。
原来在泥浆溅来之前,一块透明板正好挡在络腮胡子前面,显然在踩绳套时已经启动预案。
“老罗你也真是的,跟他们扯那么多干什么,万一是上面领导怎么办?”黑瘦女人显然见惯了络腮胡子操作,并不觉得稀奇,反而有些担心。
络腮胡子边擦透明板边说:“看那人的年岁,还有司机那尿性,顶多就是外县副乡长之类的小人物。”
赵林然注意到了刚才一幕,也听到了二人对话,在深觉好笑的同时,心情越发沉重:乌鑫县真是人才辈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