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觉得这位田大贵不错,苟富贵无相忘,起码没忘了老乡亲。
“李宣传啊,谢谢你啦,你回去忙吧,不用在这旮沓陪俺,俺在这屯子比你熟。”田大贵把东西卸下来,就开始撵人。
李宣传职责所在,当然不好离开,最后还是老村长向他保证,招待好田大贵,李宣传这才坐着吉普车离开。
“大贵啊,走,上俺家,咱们爷俩整两盅,好好唠扯唠扯。”老村长发出邀请。
田大贵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瞧瞧李卫国:“村长叔,俺还是去国子家吧。”
这家伙和赵广定差不多,基本都生活在老村长的阴影中。
老村长也点点头:“那国子你好好招待大贵,一会儿俺打发孙子,给你们送两瓶酒去。”
田大贵这才和赵广定勾肩搭背的,往李卫国家里熘达,这村子基本没啥变化,他闭眼睛都能找到。
因为来了客人,所以知青们今晚也都没好意思去李卫国家蹭饭,李卫国反倒是招呼了王大拿和王队长、赵二两等人相陪。
刚进院,李小梅就迎出来,瞧见田大贵,小当家也愣了一下,然后才脆生生地打招呼:“您好,欢迎来我家做客。”
“是小梅吧,俺是你大贵叔。”缺啥喜欢啥,田大贵挺喜欢孩子的,往李小梅手里塞了一盒糖。
田大贵离开大馒头屯的时候,李小梅还小,不咋记事儿,不过小当家嘴甜,还是叫了一声“大贵叔”。
这可把田大贵给高兴坏了:“你小时候,你哥领你去俺家,你最喜欢大贵叔给你拔大萝卜啦!”
这个不是真的拔萝卜,而是大人逗小孩儿,用手掌扳住小孩的脑袋瓜往起提熘,把小孩拎得双脚离开地面。
不过这个有点危险,好在那时候的孩子都皮实。
小当家可不想被拔大萝卜,连忙噔噔往回跑:“大姐,来客人啦,是村里以前的大贵叔。”
李金梅也扎着围裙迎出来,十分热情:“真是大贵叔啊,啥时候回来的?”
“大梅,你这是还没找婆家呢?”田大贵也有点吃惊,毕竟他也走好几年了,在他的记忆中,李金梅都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
在农村,这个年纪,一般都孩子满地跑了。
“没呢,大贵叔,快点进屋。”李金梅招呼客人都进屋,都坐到南炕上。
田大贵一点也不装假,脱鞋上炕,盘腿往炕桌前一坐,拽过炕上的烟笸箩,熟练地卷了一根纸烟,用烟笸箩里面的柴油打火机点着,抽了几口:“嗯,还是这玩意够劲儿,在那边抽的过滤嘴,一点劲儿都没有,还直冒凉风儿。”
一瞧他这做派,大伙也全都放开了,都围坐在桌前闲聊。
李金梅和李玉梅又忙着做菜,毕竟也算是出口转内销的国际友人嘛。
“大贵呀,你在那边过得咋样,找媳妇没?”赵广定还挺关心这位老伙伴。
田大贵晃晃脑袋:“不好找啊。”
赵广定还不信:“你上回给国子写信说,你继承了上千万的遗产,都成千万富翁了,那也算是个大地主了,媒婆还不踏破门槛子?”
咳咳,田大贵咳嗽两声:“啥千万富翁,俺说的是日圆,不值钱的,一日圆也就等于咱们这的五六分钱,而且那边消费还贼拉高,俺又没啥手艺,坐吃山空。”
这么一说,赵广定就明白了:“大贵子,你小子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干脆回咱们大馒头屯得了,你小子,在这打光棍,出去了还打光棍,能不能有点出息?”
大伙都哈哈笑,他们觉得这是个笑话,在现在国内人看来,什么岛国米国这些国家,那都老有钱了,就算是要饭,也比国内强百倍。
李卫国却是能真切感受到田大贵的难处,本来就是一个农民,而且在这边都生活习惯了,冷不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有安身立业的本事,境遇可想而知。
这时候,李玉梅和李小梅开始往桌上端菜,李卫国也就抄起酒瓶子,给大伙倒酒。
田大贵先拿了一瓣咸鸭蛋:“大梅啊,不用忙活了,这个咸鸭蛋下酒就挺好。”
等到又端上来一大盆粉条炖豆角,旁边还有烀饼,田大贵抹抹眼睛:“好几年没吃过这个味儿喽。”
“大贵叔,那就多吃点。”李小梅乐呵呵地说着。
田大贵使劲点点头,夹了一快子粉条,发出秃噜一声,吃进嘴里:“嗯,是这个味儿,好好好。”
李卫国捏起酒盅:“大贵叔,你能回来,证明心里还有咱们大馒头屯,还有这些老乡亲,我先敬您一个。”
“对,大贵子没忘本。”赵广定连忙也捏起酒盅,当的一声,跟田大贵撞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吱熘就干了,最后还亮亮酒盅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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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喝。”田大贵也开怀畅饮。
听着熟悉的乡音,吃着熟悉的菜肴,在这种氛围中,不知不觉,田大贵就喝了十多盅,五钱的酒盅,也半斤多了。
用酒盅喝酒就有这个特点,每一盅都感觉不咋多,但是喝着喝着就喝高了。
田大贵把领带也扯下来,衬衫也脱了,就穿着个背心子,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伸手拍着李卫国的肩膀:“国子啊,你小的时候,俺就喜欢你,管你叫干儿子,那是开玩笑,但是叔今天要跟你说个正经事,可不是开玩笑,叔准备领你去那边,过继给叔,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