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量完毕,便把包袱都扔上了马车,准备上车时梅才晏望着马车内那光秃秃还露着大小缝隙的木板,又是一阵牢骚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在本少爷的有生之年,竟然会挤这种马车,还真是人生中的一大悲惨。梅青一会儿到了下一城赶紧再套个马车,本少爷要软衾,要锦缎貂裘坐垫。”他上了马车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还道:“啊……这硬木板,简直是要人命啊……”
还在车下的三人显然没有他那么矫情,顾凝曼道:“你也该吃些苦头了,整天养尊处优的不见的好。”
三人相继上了马车之后,梅青小童捡起了地上的马鞭,一跃便又坐在了车辕上,刚要扬鞭催马启程时,众人却都听到了一阵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那“镗浪浪”“叮铃铃”的马脖铃儿声阵阵作响,由远至近清脆悦耳。
五人都听到了这脆亮的脖铃儿声,纷纷伸头向外张望找寻。不过刹那,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便踏风而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那“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娓娓而来,从清脆的铁器与青石板的撞击声中就听得出是近期刚钉的马蹄铁,辘辘的马车木轮撵过地面的声音,就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哗啦啦作响”;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之下,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那硕大的马车车轮上订着无数个金光闪闪的铜制钉子,在这阳光下奔跑转动起来,很是晃眼。
马车四面皆是被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丝绸上用金线勾了的图案也是光彩夺目;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是何人乘坐。但车内的贵客又不影响观赏车外的景象,马车一路奔跑,好似“春草初生驰上苑,秋风欲动戏长杨”。
不时之后,这富丽堂皇的马车便接近了他们这破旧不堪的马车,梅才晏望着这令人神往的豪华马车不禁言道:“这样的马车才符合本少爷的身份和气质嘛!”
那架着华丽马车的车夫似乎是听到了梅才晏的话语了一般,快到他们近前时车夫便急勒了一下缰绳,那两匹高约七尺半有余的白马,被急勒的缰绳拉的歪头咧嘴,咧出的牙齿如汉白玉一般的雪白,看着就如利刃一般锋利,虽是被缰绳拉着,但眼睛仍是瞪的溜圆,透漏着机敏与不屈。那浑身结实的肌肉如同出自工艺大师精工潜心雕琢而成的一般,充满了爆发力感。
这两匹白色的高头骏马,一匹马的额头有着一撮红色显得活力健康,另一匹的额头是一撮黑色显得精神矍铄,两马并驾齐驱显得格外野性缭绕,如狮如龙,无比神骏,仿若是天上灵兽一般精神抖擞。
行至近前之后,马车刚好驻步不前,两马车此时对比鲜明,一架是雍容华贵,另一架则是破败不堪,简直云泥之别。
“走走走走,快走!赶紧走!阿青,咱们赶紧走,看到这马车我就伤心!”梅才晏说着大手一挥拽下了挽在那“大斗笠”上的轿帘子。
“好嘞,少庄主,您坐好喽!咱们这就走!啊……驾……”梅青小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马鞭一甩,嘴里喊了一声,就要出发了。
马车刚刚走动,就听到旁边那雍容华贵的马车上有人说道:“诸位慢走!”说着便撩开了那编金丝的轿帘子。
梅青小童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以后,猛拽了一下缰绳,马车车厢便猛地往前戳了一下,晃了三晃后停了下来,随后便是“呼”的一声,轿帘子一下就被拨开了,梅才晏探出个头来大喝一声道:“我说梅青,说了你两句,你就要谋杀少主了?”说完便也瞥见了对面轿中走下来的那个人,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正忠。
安正忠下轿以后便又说道:“谢天谢地,总算赶上了。今日我家的家仆看到这个小童在城里跑来跑去的雇佣马车,汇报给我以后,我便想着给你们送来一架马车,这架是我亲自挑选的,马匹好,耐力强,车厢更是舒适,送于你们代步之用,也算弥补我内心的愧疚之感,请你们务必要收下。”
马车里的几个人听到了安正忠这么说都探出了脑袋,心中皆是大喜,毕竟不用这么多人挤在一个这么瑕小,还满是气味的硬板马车车厢里了。尤其是安修远,他觉得大伯能这么做,说明他内心已经“干净”很多了,不是那个为了利益不则手段的大伯了。
安正忠此话一出,最乐的要数是梅才晏了,他心里暗喜:‘嘿,刚还说这马车跟我的身份相配呢,没想到真是为我准备的。’于是便急忙应声道:“安伯父真是有心了,刚才还在说呢,有水微他们两个女眷,这个破败不堪的马车怕是要委屈了她们,刚好伯父送来一辆如此舒适的马车,所以这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伯父考虑这么周全,真的要再次感谢伯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