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渊推开书房虚掩的门,屋子里的女子已经款款站了起来。她面容白皙,身材姣好,的确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她含笑轻施一礼,看着郑平渊说:“郑大官人,许久不见了。”
郑平渊亦勉强笑了笑:“不错,的确有一段时间未见了。”
胭红含笑说:“往日虽常听郑大官人说起,府里的书籍如何卷帙浩繁,到底未曾亲见。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言。”她目光流转看着郑平渊,“我能借几本回去看吗?”
郑平渊点了点头:“当然。”
胭红看着他的面色,慢慢走近几步,轻笑着说:“郑大官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我今天来看你,你不欢迎?”
郑平渊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姑娘芳尊难得驾临,怎么会不欢迎?”
胭红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才好。”她缓了缓,“我听说郑大官人半个月前已经回到金陵了,原以为官人很快会来造访,谁知等了这些天也没有消息,今日冒昧造访,大官人不要见怪。”
郑平渊无法正视她的目光:“最近太忙了些。”
胭红定定地看着他,似笑非笑:“想必的确太忙。听说郑大官人这次从婺州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这些日子自然忙于陪伴佳人,哪里还记得我?”
郑平渊听到这话,神色一黯。过了一会儿,他看着胭红说:“姑娘,此处说话不甚方便,我先叫人送你回去。这一两日间,我一定会去花香楼拜访姑娘。”
胭红看了郑平渊片刻,点点头说:“好。”
郑平渊向窗外叫了一声:“尤安。”
尤安走了进来,看了看胭红,又看了看郑平渊:“少爷有什么事?”
郑平渊吩咐说:“备马车,你亲自送胭红姑娘回去。”
那女子离开以后,郑平渊微闭着眼睛,神色间现出忧思。
郑平渊的确没有食言,当天黄昏,他便出现在花香楼中——或许他的确心有歉疚,也或许他是想早日了结一件事情。
刚进花香楼,一阵浓郁的胭脂香味便扑面而来,郑平渊微微皱了皱眉。
一女子一见到他,便笑着说:“这不是郑大官人吗?许久没来了呢。这些日子,我们家胭红姐姐简直望穿秋水。快上楼去吧。”
郑平渊走进去时,胭红正在俯首作画。她抬头看到郑平渊,笑着说:“郑大官人来了。”她一面收起画稿,一面吩咐小丫鬟:“去沏茶来。”她又特意叮咛小丫鬟说,“要红色茶罐中的茶叶,郑官人喝不惯其他的。”
她还是像往日一样体贴,可愈是这样,便愈是令郑平渊不安。
那小丫鬟含笑说:“奴婢晓得。”
胭红对郑平渊笑着说:“这么晚了,我以为大官人明天才会来。对了,我新近刚学了一首曲子,是连十四先生新谱的,叫做《花稍月慢》,这两日我一直想着要弹给大官人听。”
郑平渊在一张藤椅上坐下,说:“连十四先生何时又出了新曲?最近竟不曾留意。”他的语气十分平淡。
连十四是金陵最有名的谱曲高手,常常自度新曲,若在往日,他的一支新曲足以让二人谈论一个多时辰。而如今……他的语气却平淡的如此,甚至……有些敷衍。这一切,生性敏感的胭红感受得十分真切。
小丫鬟端了茶盘上来。胭红亲自为郑平渊沏茶,悠悠茶香四溢,掩盖住了部分脂粉的香气。
胭红照往常一样奉上茶去:“郑大官人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