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就在瓦剌部队刚在城防下集结的档口,数颗炽热的炮弹便朝着军阵中炮击而来。
“怎么回事?哪来的炮击!”
“是明军的红衣大炮,该死的他们哪来的这么多大炮!”
伴随着火药弹在军阵中爆炸,瓦剌人的战马瞬间被惊了蹄子,不少瓦剌骑兵纷纷被甩下马来,军阵直接就乱了阵脚。
“怎么可能?!”
马哈木看着不断炮轰瓦剌人的炮弹,脑海中飞速回忆着他得到的情报,可他明明记得明军这次只运来五门红衣大炮,这右翼城防哪来的防御。
莫非,是他们连夜挪动了大炮阵地。
“爷爷!”
“我们中埋伏了,明军连夜挪动了大炮阵地,我们中计了!”
也先一把扶住了从马上摔下来的马哈木,而后者正被大炮炸的头昏脑涨,眼看是也先,马哈木一把保住也先大喊道:“快撤!也先,听着!”
“爷爷这次中计了,你带人赶紧撤回去,为我瓦剌人保留一点血脉!”
“听到没有!”
也先想拽着马哈木一起撤退,然而城墙上的炮击让他们根本无法骑上战马离开这,眼看着瓦剌人不断死伤。
然而却就在他们以为无力回天的时候,马哈木的童孔中却倒映出了明军从左翼城门里冲出来的将士,随后原本的绝望立刻化作了狂喜。
朱棣那个老皇帝竟然如此的好大喜功,明明用大炮就能逼退他的瓦剌部队,结果那老家伙竟然想要趁机把他们全歼,带着紧紧一万多人就冲出来准备他拼杀。
机会来了,只要他们能封锁住大明皇帝回城的路线,就能把他困死在漠北草原上,届时瓦剌和鞑靼各部族的机会就来了。
时间如过隙白驹,转眼而逝。
自从皇帝出征后如今已然过去了七日有余,而京师内外现如今时刻都笼罩在一股阴云之下。
边关战报有好久没送来顺天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所有人都不清楚这场仗到底打到了什么程度,而淮阴之地那边的瘟疫又是个头痛的事,大明现如今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清晨的阳光丝毫也没有让朱高炽舒服一些,望着奉天殿下众多的官员们,他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可以说是如坐针毡。
“太子殿下!”
“如今我大明内忧外患,外有瓦剌肆虐,内有淮阴瘟疫爆发,实在是不适合让陛下继续在边关打下去了,还请殿下书信一封让陛下早点退守陕西啊!”
李时勉作为永乐一朝出名的谏臣,他给自己的人生定义就是冒死直谏,在国家遭受危难的时候劝阻一意孤行的皇帝,避免皇帝太过任性,让百姓多遭苦难。
可听完他的话后,朱高炽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因为他们其实都不知道,边关这些时日以来几乎是每天都有八百里加急送入皇宫的,可知道这些消息的其实只有他一人而已。
就是因为边关的战报对明军非常不利,如果让百官知道了那只会让那个国内更加动荡。
就在昨晚的时候他更是得到消息,由于皇帝一意孤行,想要趁炮击马哈木的时候出兵和瓦剌人正面血战,想要把马哈木和也先一举击溃。
结果,却导致瓦剌断了皇帝回城的路,最终逆风翻盘,现如今他爹和他二弟朱高煦被也先带领十万大军围困在了赤金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三弟朱高燧带领着仅剩的两万兵马死守在嘉峪关,时刻都要抵挡鞑靼人七八万大军的勐攻。
一旦破城,肃州卫必然生灵涂炭,而若皇帝迟迟没有脱困的话,等到阿鲁台所部和瓦剌人合并,届时他们几十万大军更是能直接以嘉峪关为起点长驱直入。
眼看着都要兵临城下了,这群人竟然还催促他让皇帝撤兵回来,退守陕西。
“殿下,李大人所言极是啊,还请陛下书信一封,劝陛下退守陕西!”
“太子殿下,莫要再等了,若陛下迟迟不肯回来的话,我大明的数十万将士有还需要个把月的时间才能抵达,倒是就什么都晚了!”
“殿下,内忧外患啊!”
“殿下,还有淮阴的瘟疫之祸,还请再派人手,否则山东危矣!”
此刻,奉天殿下的百官都纷纷开始劝解,可在朱高炽听来这怎么都像是逼宫一样。
开玩笑,他能不知道大明如今有多危难么,可若是他现在告知百官皇帝的处境,恐怕别说是解决问题,大明内部都有可能直接爆发内乱,到时候各地反贼都有可能揭竿而起。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官员纷纷开始逼宫,而看到这一幕的朱高炽是真的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然而却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勐的愣住了。
“太子殿下!八百里加急!”
“楚爵爷泼天之功!淮阴瘟疫已然得救,并附万民书啊!”
谁?楚萧治好了瘟疫!
勐然听到外面的声音在场的官员都纷纷转头看去,而不同于百官的迷惘朱高炽却瞬间来了精神。
若问为什么,那就是这个消息可以说是雪中送炭,正愁没法子能稳定百官的心如今就有消息传来说瘟疫得救了。
“呈上来!”
很快,一名宦官就接过了禁卫军的信件,朱高炽验看了火漆完好后急忙打开。
他想了很多,或许楚萧的办法确实有效,但估计现在也只是报喜不报忧,然而等她看完信件里的内容和附着的万民书后却变得异常兴奋,眼圈都逐渐红了。
“念给他们听!”
朱高炽几乎是用了最大的嗓音喊了出来,而一旁的宦官接过信件后也是深吸一口气。
百官一时很疑惑不明白太子怎么了,可他们很快就明白朱高炽为何会在看完信件后变得如此亢奋。
“臣,解缙!数日前抵达淮阴后,但见百姓病苦不堪,盛寅御医以身试毒,开金方,却无奈流民难以管控,遂,文安县伯楚萧出良策,以草药投之水井,各地灾民遂饮之,病除!”
“今已过三日,各地灾民皆见好转,约不出半月,疫灾便可化解!”
“另附言楚爵爷之言论,告知太子殿下,臣楚萧,食君俸禄,自当为君分忧,此次抗击瘟疫,以身试毒者有之,竭尽全力者有之,痛哭流涕者有之,我等仍不敢有违皇命!”
“然,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朝堂之上若有诸多谏臣,以内忧外患之名,书市井妇人之言者,殿下可不予理会!今我大明百姓正生于水火,瓦剌铁骑肆虐长城,诸臣仍互相猜忌!此乃何故?”
“常言道,一朝领进天子堂,自当为大明百姓谋福,为陛下,为太子分忧!臣楚萧,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就算是那宦官的声音如何尖锐,可在读解缙和楚萧合写的这封信件时,却也依旧是被其中的内容感动,不由得连嗓门都快喊噼了。
满朝的文武,更是身临其境,武将眼前似乎是那洒血的战场,文臣眼中仿佛看到了百姓的苦难。
这封信很是简短,可却让人听了耳朵发疼,脸上发烧,这一刻和楚萧有关系的官员都纷纷心中感慨,翰林院的一帮子老儒全都是痛哭流涕。
但那些谏臣们却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特别是李时勉的脸色羞愧到几乎欲自杀泄愤。
没办法!
这封信简直是杀人不用刀,谏臣们就算是再怎么心中不服也可不得不承认楚萧的功劳,如若今日将他们逼宫的戏码传出去那他们的名声以后就臭了街了。
“听听,你们都听听啊!”
就在这时候洪熙大胖朱高炽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仿佛是恨铁不成钢一样看着百官掩面抽泣道:“都听清楚了吧,楚萧和解缙人还在淮阴就能把你们猜到心里去,你们可都是皇帝的好臣子啊,怎么能在国家危难之际如此逼宫啊。”
“就知道让皇帝退守陕西,可你们眼里还有大明的子民么,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万民书啊!”
“你们有谁有这玩意?”
“退守陕西,说的好听,可嘉峪关和肃州卫那些百姓谁来管,那可是足足有几万口子人啊,你们说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啊,你们是谁啊,是他们的爹,还是他们的娘啊!”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百姓是多么希望咱们大明朝能好,你们就不羞愧么?”
朱高炽的声音几乎如同杜娟泣血一样在哭诉着,胖大的肉脸上早已是满面泪水,而下方那些原本还梗着脖子的谏臣们这时候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太子息怒!”
“下官知罪!”
意识到问题的谏臣们纷纷开始求太子别哭,哭的他们感觉自己就是那千古罪人,而朱高炽也是逐渐恢复了过来,随后叹了口气道:“罢了,本宫也知道你们都是忠臣,都是为了我大明朝好,退守陕西的事就暂且作罢,以后不要再提了。”
“传令下去,让户部和负责军粮的粮商尽快把冬日的军粮准备好,随水路尽快送去边关!”
大明京营的四十多万大军已然在路上了,必须在他们和瓦剌开战之前把后勤准备好,只是皇帝那边能不能坚持到援军谁也不知道。
念及此处,朱高炽准备回去后就书信一封送去淮阴,也不知道楚萧是否有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