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头天色大亮,薛振锷估算了下时辰,便起身向后山竹林寻去。
他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念头,去看看那套索可有收获。不想,离着竹林老远,便见一秀丽身形在巨石偏俏立。
他心中暗喜,当即加紧脚步,待离得近了,那身形听闻脚步声转过头来,却正是十几日不见的殷素卿。
薛振锷高兴道:“女侠贵体可康泰了?”
殷素卿嘴角含笑,哑声道:“缠绵十几日,中间引发寒毒发作,若非紫霄宫中高道出手,只怕是见不着你了。”
薛振锷悚然:“这般危重?”
殷素卿却洒脱道:“每岁寒冬大抵都会来这么一遭,早就习惯了。小薛锷,这些时日你可曾捉到猎物?”
薛振锷知晓殷素卿不想谈及病情,便雀跃道:“大有收获,昨日还捕到一只锦鸡。可惜近来吃得有些腻,便埋在了雪中。女侠可要换换口味?”
“真捉到了?”殷素卿一双眸子星星点点,很是意外。
薛振锷笑而不语,小跑几步进了竹林,寻了记号挖开冰雪,转眼便提了锦鸡回转。
“且看,这是什么?”
“五色斑斓,这鸟真好看。”
“看着好看,吃着更好吃。择日不如撞日,便请女侠尝一尝这锦鸡如何?”
“好啊。”
殷素卿笑着半转身形,掀开巨石上的提篮,说道:“正好我带了酒水。”
二人也不多言语,薛振锷熟门熟路的砌了土灶,找了干枯树皮,生其篝火,便将那锦鸡径直丢将进去。此后又找了竹竿,隔片刻便翻转一下。
殷素卿年岁不大,平素在薛振锷面前还有些矜持,如今到了露出几分小女孩心性。
她提了裙角蹲下身来,也找了树枝胡乱拨弄。
篝火将羽毛烧净,片刻间便有浓郁肉香逸散而出。篝火将殷素卿的小脸烤炙得红彤彤一片,她深深嗅了口,连连赞道:“好香,就是不知吃起来如何。”
薛振锷故作神秘:“你吃了便知。”
这锦鸡放在后世可是保护动物,薛振锷倒是在宴席上吃过,不过都是养殖的,或许是放了太多味精,吃起来感觉不比土鸡肉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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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薛振锷也不知原汁原味的锦鸡滋味到底如何。
待焦香味传来,薛振锷赶忙将锦鸡拨弄出来。晾了片刻,便徒手将表皮的灰尽扒开。内中鲜嫩肉质露出,跟着便是愈发浓郁的奇特肉香。
薛振锷撕了肉条下来,嘶嘶呵呵间递给殷素卿,旋即觉得不妥,方要收回,殷素卿便将头凑将过来,贝齿轻开,叼了肉条三两下吞到嘴中。
她惬意的眯了眼睛,津津有味道:“好吃,可惜就是没甚滋味。”
薛振锷道:“我倒是带了左料,不若蘸着吃?”
“如此甚好。”
殷素卿起身从提篮里找了一方盒子,打开来里面却盛放着一方扣肉,她递过来道:“撕了肉条方上便是,这扣肉滋味也不错。”
二人一起动手,不片刻便将锦鸡撕得干净,而后靠坐巨石之上,蘸着薛振锷胡乱调配的蘸料,嘶嘶呵呵地吃将起来。
殷素卿胃口小,吃了些许肉条,又吃了一条鸡腿,便不再吃,转而提了温热的酒壶小口饮将起来。
半瓶酒下肚,一张俏脸微微晕红,殷素卿突地道:“小薛锷,你早便猜中我的身世了吧?”
薛振锷顿了顿,继而将一块扣肉丢进嘴里,点头道:“是有些猜想……今上六女栖霞公主因寒症入紫霄宫坤道院修行。哎,女侠点破身份,可是要我称一声‘栖霞公主’?”
殷素卿笑着白了其一眼:“知晓便知晓,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山上只有殷素卿,没有甚地栖霞。”
薛振锷乐了,道:“那便是了,是以知与不知又有何区别?来日山下重逢,尊卑有别,说不得我得三拜九叩呢。”
“休要胡说,我又不是武瞾!”
薛振锷笑而不语。
殷素卿却以手托腮,苦恼道:“若你是个寻常道士就好了。”
“我如今便是寻常道士……额,连道士都算不上,只是个童子。女侠何出此言啊?”
殷素卿叹息道:“今日母妃来信,说已为我物色驸马人选。一想到来日囿于方寸之地,整日相夫教子,便觉这寒症莫不如不好转呢。”
薛振锷寻思了片刻,问道:“驸马啊……可这与我是不是寻常道士有何干系?莫非女侠打算恩将仇报,打算招我为驸马?”
殷素卿顿时怒不可遏:“我下嫁与你,怎地就恩将仇报了?”
薛振锷道:“我父乃是一方大员,你嫁与我,我父绝了仕途,岂不是恩将仇报?”
殷素卿道:“所以我才说,你若是寻常道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