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真奔行百多步,只累得气喘吁吁,眼见薛振锷突地气定神闲起来,便开口催促道:“薛道长怎地停了?只消一时半刻那恶人追将上来,哪里还有我等命在?”
薛振锷心声逗弄之意,摇头道:“若单单是贫道,自可一走了之。奈何师太跟在身边……师太只奔行百步便气喘如牛,又如何疾走?”
那妙真咬着丹唇道:“不若道长弃了贫尼,总好过死在此处。”
薛振锷又是摇头不已:“不妥不妥。贫道应了曹师叔请托,怎能弃师太而独走?”
妙真急了:“这也不成,那也不行,莫非今日便在死在此处?”
薛振锷一指前方渡口:“不若我二人渡了此河,寻了市集换了扮相,略略装扮一番,必能逃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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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心中早已失了方寸,不迭应承道:“既如此,那你我快快过河。”
二人快走几步,转眼到了渡口。便见渡口只一小舟,一蓑衣斗笠汉子手持长长竹竿,蹲坐小舟之上正哼哼着小曲。
不待薛振锷开口,那妙真便上前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等欲过河,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汉子斜眼一瞥,见那妙真颜色出众,当即起身笑道:“方便,方便。俺便是吃这碗饭的,有客上门,如何不方便?二位……道长、师太,还请上船来。”
薛振锷缀于妙真身后,观那行船汉子气血旺盛,身形孔武,又观其神色阴邪,只怕又是个歹人。
心中拿了主意,面上却是不显。跟着妙真几步上得舟船,方才落座,心下却突有所感。扭头看向远处河口交叉之处,出言问道:“船家,那处山势极为险要,却不知是何名山?”
那船家道:“客官定是外地而来,那山好似天门,将那大江收束极窄,自古便称作天门山。”
“原来如此……如此险峻,想来此地倾船无算罢?”
那船家道:“若日常行船倒是无妨。倒是二百年前,大郕太祖皇爷在此与那蒙元水师大战一场,传闻那一仗打杀了蒙元上万兵丁,也不知多少汉子喂了鱼虾。
时至今日,这天门山入夜便有凶煞恶鬼,不是老手没人敢夜间行船。”
“原来如此。”薛振锷嘴里应着,手中法诀变换,默念咒决,趁着船家扭头,一剑指点在妙真身上。那妙真身上泛起一层金光,又转瞬消散。
妙真若有所觉,扭头观望薛振锷一眼,却见其只是莫名看将过来,心下以为方才所感有误,又转过头去。
此时舟船撑至河中心,那行船汉子径直丢了竹竿,转头从船头抄起一柄牛耳短刀,回身桀桀怪笑道:“兀那牛鼻子,你是要吃板刀面还是馄饨面?”
薛振锷面色平静,问道:“板刀面如何?馄饨面又如何?”
那汉子凶厉道:“板刀面便是俺砍你一刀,丢进河里;馄饨面倒是省事,你留下银两自行跳进水中。”
妙真脸色灰白,哪里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薛振锷大摇其头道:“板刀面太疼,馄饨面太冷,贫道都不想吃。”
“那可由不得你,且吃俺板刀面!”
那牛耳尖刀不过一尺有余,那汉子分心便刺。
一旁妙真刚开口惊呼,薛振锷却已是揉身欺上。双手交错打在持刀手腕,卸了牛耳刀,跟着不待那汉子反应过来,双掌连拍几下,封了那汉子半身气血,略略一推,那汉子便好似木头桩子般倒栽葱栽入河水之中。
见那河水中咕噜噜冒着气泡,薛振锷笑道:“这馄饨面不好吃,还是你这船家自己吃去罢。”
妙真双手捧心,心脏兀自狂跳不已。眼见薛振锷三下五除二败了剪径强人,哪里不知方才薛振锷戏弄之举?
妙真眉头微蹙,都嘴嗔道:“你……你这道士不是好人!”
薛振锷撩开道袍洒然落座,说道:“这年头好人不长命,贫道要求那长生久视的大自在,自然当不成好人。”
一句话堵得妙真半晌无言,眼见小船失了撑杆,打起横顺河而走,妙真慌忙道:“诶呀遭了,没了船家、没了撑杆,你我如何过得河去?”
薛振锷却惫懒道:“师太无须慌乱,说不得我二人在这船上忍耐一宿,来日一睁眼便到了神京呢。”
“胡诌八扯,这河中暗礁无数,哪里等得了明早?只怕一时二刻便要喂了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