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下玉一时气急,过后还是冷静下来。只问道:“那崔炎可还有什么异常举动。”底下那人赶紧回道:“这个徐都知倒没有多说。对了,她曾言及崔炎似乎是对绿绣的一方砚台很有兴趣,看了很久。”
李下玉却不敢大意。忙问道:“说清楚,什么样的砚台?”那侍卫便做难起来,他也只是听那都知提了一句。如今让他说清楚,他却不能了。又不敢说自己压根没问。只得道:“也无甚特别。只是样式好看,可能是他看上了吧。”
那人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陪着小心劝道:“公主也不必过于担忧。无论如何,绿绣自尽总不是假的。除此之外,他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没有证据,也是空谈。”
李下玉却不这么看。她要么不做,既做了,就一定要让武氏万劫不复,再无翻身可能。
此次时机千载难逢,她绝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想到此处,她便冷着脸吩咐道:“从今日起,你们一天十二个时辰,务必保证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大理寺与崔炎。他们的一举一动,不拘大小,我全都要知道。另外,去告诉徐都知,让她给我把嘴巴闭紧了,若是说错了一句话,我李下玉定会让她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武氏如今在宫里自然也未敢懈怠。就在不久前,已有人向她密告:王萧二人近期以来并无异动。心中琢磨一番,更觉得这实在是咄咄坏事。特别是王皇后,仗着柳奭是她的舅父,便常借亲眷之名与其交通。如今大事未成,岂有龟缩之理?
如今她的处境的确算是危若累卵。对这个异母哥哥的品性,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到时若他扛不住刑罚,再有人在旁蛊惑,为求脱罪,他必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拉下水。可恨他于自己无尺寸之功,今日却还要拖累她。又想起幼年时,他对自己和母亲的苛待,更是恨不得他立时死了才好。
若不是自己有弘儿,且又身怀有孕,怕是早被这群人撕碎吞吃入腹了。她思索着淑妃与皇后,却忽地灵光一现,想起那日在宫中乞巧时的情景。那夜,义阳公主的锦台穿针之举可绝不是为了自己出风头,而是一举一动,尽在筹谋。
如此看来,此次武元庆事发,李下玉很可能并不仅仅是个串联的小角色而已,反而是长袖善舞,早已在幕后策划良久了。
她低估了这个十四岁的少女。这样看来,萧氏虽不顶事,可她却生了个好女儿。
她一番沉吟后,开始吩咐从人道:“去狱中给武元庆带话。告诉他,只要我武媚娘不倒,自然能保住他的命。要他凡事仔细思量再开口。另外,从今天开始,你们给我盯着李下玉,她见了谁,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无巨细,我全要知道。”
那人得令后匆匆退下。守在殿外的宫人们见到后,便依次回来当值。武氏便道:“这会子什么时辰了,陛下应是快到了吧。”宫人们忙过来道:“已是申时末了,陛下今日传过话要来用晚膳,应是快到了。”
“准备得如何了,今日都预备了哪些膳食?”因平日里武昭仪很少过问膳房之事,一时间几个贴身宫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机灵点的赶紧回道:“劳昭仪稍后,婢子这就去问清楚。”
正欲走时,武昭仪又道:“不必了。你只吩咐厨下,陛下最近有些口舌生疮,那些动火的鸡鸭鱼肉就不要了,多拣清凉败火的菜蔬和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