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宫。

燕平帝两眼通红地看着大火过后的断壁残垣，久久不能言语，若非有纪忠扶着，颤抖的身子只怕早已站不住了。

“是谁，是谁……”天家无情，比起丧子之痛，此刻更让他愤怒的是，这明显是有人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挑战帝王的权威。

他要杀宁王，支持太子，这人便一把火烧了东宫。如此直接又令人发指的手段。

第一个下意识去怀疑的人就是季允，但随即又否定了。季允不屑以这样的手法挑衅他，即便燕平帝不愿意承认，但也知道，这个行事果断的儿子若真的急于夺取皇位的话，只会一把火烧到帝王的寝殿，而非东宫。且宁王府的人忙着对付他安排的刺客，也不会选这个时候来纵火。

就在他呢喃着是谁的时候，听到纪忠在耳边低声提醒道：“皇上，宁王来了。”

御花园里的刺客败了。

燕平帝回过神，看到面容清俊的男子信步而来，白色华服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衣，衬得白净的脸庞又添了几分鬼魅。

目光交接，两人一时无言。

今晚这一场刺杀，他们心知肚明。偏偏此刻硝烟未息，血迹未干，谁都没有先开口粉饰太平的打算。

帝王心里以为眼前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已经准备把话摊开来讲了，他想明白地再警告他一次，身上带着元氏血统的人，休要再肖想这大燕的江山了。

然而季允面容如常，开口说的是另一件事，“父皇，月食不在今夜。有些人，有些事，你不能再纵容了。”

纪忠在旁暗自心惊，三王爷是以何种度量在此时心平气和地唤这一声“父皇”。预感到这将是一场不能为外人道的谈话，他机警地遣开了其余宫人，自己也退得远了些。

燕平帝则眼神骤紧，轻哼道：“朕何时纵容过哪些人，哪些事？”

季允懒得再跟他装糊涂，也不顾忌此时就在太子被烧的东宫外，直言不讳：“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