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在院子里伺候了近五年,这还是第一次进书房。不过,“小喜”并未表现出得意张狂的样子,半垂着头,目不斜视。
赵公公心里满意,将另两个当差做事的内侍叫了过来。
那两个内侍,都在二十余岁。一個皮肤白净,脸上长了几颗麻子。另一个皮肤略黑些,相貌还算俊俏。
“这是小喜,以后和你们一起当差。”
赵公公说道:“书房里的规矩和忌讳,你们都是知道的,咱家也不必多说。总之,都把皮绷得紧一点。不然,差事做得不妥当,被杖毙了,裹张草席扔去乱葬岗,,可怪不得咱家没提醒。”
内侍们低着头应了。
赵公公吩咐过后,便出去了。
那两个内侍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放慢了动作。老人欺负新人,是司空见惯的事。在哪儿都不稀奇。
“小喜”也很自觉,一声不吭地低头做事。
两个内侍把大半事情都留给了“小喜”,他们两个倒是轻松了不少。
等秦王一露面,内侍们就得立刻退下,免得碍了主子的眼。
三人一同去小饭堂里吃午饭。两个内侍坐一处,“小喜”被晾在一旁,坐在角落里,默默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影匆匆迈步进来,坐在“小喜”的对面,神色间流露出焦虑急切:“小喜,你真进书房里当差了?”
这个人,正是小禄。也算“小喜”唯一的朋友了。
猫狗养久了,都会生出感情。人与人之间,更是如此。身为密探内应,在当差时和人结交来往,亦是忌讳之事,这样会使得露破绽的机会大大增加。
小禄剃头担子一头热,冯少君一直未曾真正回应过。
此时,小禄满心忧虑,目中满是关切。冯少君纵是铁石心肠,也不由得动了一动,暗暗叹息,口中应道:“是,我今日已经去当差了。”
小禄急得想搓手顿脚,顾虑着身畔还有人,勉强忍下了。
待冯少君吃完午饭回屋休息,小禄立刻跟进了屋子里。门一关,说话就直接多了:“你是不是傻啊你!”
“前两日刚抬了一个出去。你又不是没瞧见。大家伙一个个躲还来不及,就你傻乎乎的。”
抱怨了一通,又觉得不对:“等等,院子里二十多个人,怎么偏偏就点了你进书房?”
冯少君抬眼:“是我主动去找赵公公,送了厚礼。”
小禄:“……”
小禄吃惊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冯少君淡淡道:“你没听错,我是想进书房。我们做内侍的,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就剩贱命一条,伺候主子。”
“我不甘心永远做粗活,我想进书房里当差,在主子面前多露一露脸。说不定,日后也能搏个好前程,以后像赵公公一样,做主子的近身内侍。”
小禄:“……”
这还是那个整日低头闷不吭声的小喜吗?
说好的一起混日子呢?
冯少君无需刻意绷起脸,很自然地流露出淡漠疏离:“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看不惯,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小禄气得脸都白了:“好啊,你还没发达,倒先嫌弃我了。行,我这就走,以后见了你绕道走。”
说完,气冲冲地离去。门板重重地撞在门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