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七日,也足以令冯少君寄托所有的忧伤哀思。
这一日,冯少君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低声说道:“义父,三儿要走了。以后每年义父的忌日,三儿会遥遥给义父磕头烧纸。希望义父在九泉之下安息。”
最后看了一眼杨公公的坟墓,一声幽长的叹息,飘散在空中。
……
用了一日时间,冯少君才回到京城。
她没急着进宫,先去了自己的私宅里,沐浴换衣后,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醒来时外面天色大亮。
一问宅子里的下属,原来她睡足了半天一夜。
冯少君饥肠辘辘,吃了一大碗热汤面,填饱了肚子,身体里也有了力气。
冯少君对着铜镜收拾妥当,再次出了私宅,直奔皇宫。
她曾答应过义父,丧事结束后,要进宫觐见天子,当面拜别。这是义父最后一桩心愿,她既是应了,就要做到。
到了宫门外,还没等她叫门,宫门就开了。
一个内侍迎了出来,先拱手行了一礼:“自昨日起,皇上就打发小的在这里等候冯公公了。”
如此,也少了口舌麻烦。
冯少君略一点头,随着内侍进了宫门,一路去了太和殿。
这个内侍,是王公公心腹,也是送杨公公下葬的人之一。他低声叹道:“杨公公一走,皇上竟病了一场。朝中诸事,都是太子殿下在撑着。直至昨日,皇上才痊愈。”
冯少君没心情说话。
内侍继续低语道:“皇上心情不佳,待会儿进了太和殿,冯公公可得小心应对。”
冯少君点了点头,算是领了内侍的好意。
一路畅通无阻,没有等候,就见到了庆安帝。
冯少君进殿后,先躬身行礼:“奴才冯三儿,见过皇上。”
庆安帝目光掠过冯少君瘦削的身形,心里涌起难言的哀伤:“免礼,平身。”然后吩咐王公公等人都退下。
诺大的太和殿里,很快只剩庆安帝和冯少君两人。
自从冯少君归京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独处。
倒也没觉得尴尬,只是,一时无人打破沉默。两人各自默默想着同一个人。从对杨公公的情谊来说,这世间也只有他们两人最哀伤难过了。
“你给杨景和跪灵守孝七日。”良久,庆安帝张口打破了沉默:“杨景和地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他没看错人。当年收你做义子,是他此生最明智的决定。”
冯少君目中闪过浓烈的哀伤,声音已然平静:“能送义父最后一程,也不枉我回京一趟。我今日进宫,是向皇上辞别。这也是义父最后的心愿。”
庆安帝看着冯少君,缓缓道:“如果不是因为杨景和嘱咐,你是不是不会再进宫来见朕了?”
冯少君抬眼,不避不让,坦然回视:“是。”
庆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