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精神卫生中心见到了其他学生,他们和张方一样,记忆存在缺失,而且相比张方他们的情绪还极不稳定,甚至有一人在问询中突发癫痫,例行问话不得不终止。
唯有许知燕相对正常些,她是游戏中唯二的女生之一,留着刺猬头,偏中性的五官满是大方英气。
她好像还留存着一些重要记忆。
“所以,关于那场游戏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是吗?”
“也不是……我记得,罗荣昌好像是被我淘汰掉的。”
这话一出口,她的父母脸色骤变,尤其她妈,推着她胳膊一把,垮着脸嚷嚷:“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这话能乱讲……”
齐翌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常年跟尸体相处,经年累月养成了种诡异气质。
女人一怵,收回手不敢直视齐翌,也不敢再叨叨。
齐翌收回目光,他没能从之前的四个大孩子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好不容易发现许知燕似乎知道点什么,他不允许别人干扰。
齐翌的目光便又落回到她头上:“你确定吗?”
仔细回忆半晌,她迟疑着点点头:“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确实有模糊的印象。我记得那时候游戏才开始没多久,罗荣昌一直说热,没什么心思玩,我就干脆把他淘汰了。”
“淘汰他时,你说了什么?有印象吗?”
“有,但原话我忘记了,意思差不多是,既然他这么热,我就让他凉快凉快,干脆淹死吧。”
果然如此。
除了纪秀铃和顾钊之外,罗荣昌的死因也和游戏一致。
而她母亲急眼了:“你看看你!看看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书也不读,成天就知道出去野,你大半夜干什么不好你跑到荒山野岭,这下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以后……”
“哦,你现在怪我咯。”女孩儿打断她:“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家,只在过年的时候好像很关心的问两句成绩,其他什么都不管,不在乎我开不开心,不管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理我的生活,现在出事了就是我的错?”
“许知燕!”她父亲狠狠瞪她:“怎么跟你妈讲话的?”
女孩儿满不在乎的笑起来,眉眼挂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我就这么讲话,怎么了?你们不爱管我那就别管好了,顶多就是不上学,出来进厂打工我一样可以养活自己。”
“你!”她爸被气炸了,一个箭步蹿上前,扬起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
啪!
老池眼疾手快,稳稳地抓住他的手腕,不咸不淡的说:“许先生,当着我们警察的面家暴,不合适吧?”
他讪讪的收回手,解释说:“警官,不是,我就是太激动……不不不,吓唬,对,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少来!”许知燕抬起头侧过脸:“警察叔叔你别拦他,要打就让他打好了,从小到大十几年他打的还少么?我也不欠这一顿两顿,来呀,动手啊!”
“你!”许父又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右手抬起指她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母亲眼泪咕噜噜往下掉,哽咽着说:“知燕!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我们……”
“哦,还有你。”许知燕又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母亲,好伟大哦,把弟弟带在身边手把手养着,再苦再累也少不了他那一份父爱母爱,可惜我就不行了,我这拖后腿的东西,根本不配有父母。”
许父彻底爆炸了:“许知燕!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自己说说,我们什么时候少过你吃少过你穿,哪次不是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什么,尽量满足你?”
“是啊是啊,”许知燕阴阳怪气:“除了吃穿什么都少。”
“你……!”
边上,老池一脸懵逼的看向齐翌,但看他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便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别的方面齐翌倒确实靠得住,但人情世故这块,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老池看着这边,只要他们不动手,只是动动嘴皮子吵两句的话,他就不要插手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帮孩子和父母之间的感情,谁说得清楚。
说起来,这帮孩子的家庭关系都有点问题,或多或少罢了。其中张方家感觉是问题最大的,父母对娃儿漠不关心,娃儿对父母同样失望透顶;而许知燕家感觉则是矛盾最激烈的,听留守的兄弟说他们已经吵过几回了。
死去的三名孩子则不太好评估,单看父母的反应倒还算正常。
激烈的吵了几分钟后,许知燕三人似乎陷入了冷战阶段,一个个都不说话。
齐翌回魂:“吵完了?那我们继续?”
许知燕:……
她似乎被噎了一下,半晌后才说:“你问吧。”
“你知道游戏是谁组织的吗?”
“顾钊,”许知燕说:“一个星期前,他就神神秘秘的说自己整了个规则类的怪谈游戏,张罗了很久,最后我们九个人报名。”
“为什么选择三号凌晨做游戏?你们学校还没放假,而那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
许知燕斜了一眼自己父母,冷笑着反问:“是不是周末很重要吗?我们又不翘课,上课的时候补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