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中年人,眼眸深邃,彷若藏有山川大泽,他正是如今河北道的持节观察史,杨秉恩。
他身旁四人见礼,三人皆是虎背熊腰,身有铁甲。
另一人须发茂密,眼有精光。
幽州定州沧州都督,及河北道观察郎协助观察史执行政务之人。
赵无疆还礼,几人边聊边走向府内。
饭桌之上。
桌上有一大盆清粥,偶见黑绿菜叶,一小筐馒头,一叠萝卜干。
“实在见谅,如今旱灾波及远不止三大州,府内只能缩衣节食,等待朝中支援。”观察史杨秉恩神色悲苦,歉意开口。
他起身,为赵无疆倒满一杯酒水,酒水只有澹澹酒气,想来是白水勾兑后的产物。
入喉宛如清水。
赵无疆注意到,杨秉恩腰间挂着半块玉珏,与王义方交给自己的那半块玉珏几乎一模一样。
他眼眸微眯,两人对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
杨秉恩一一向赵无疆介绍其余四人。
介绍到观察郎时,杨秉恩脸上有了笑意:
“这是府上的观察郎,协助老夫处理了不少事物,为人忠厚,只是老夫时常感慨...不是个读书人啊。”
观察郎举杯,“赵大人,久仰大名!不知您身旁两位是?”
赵无疆亦是笑脸:“我赵府中人,书童阿雨,府兵队长赵李!”
“哼!”
赵无疆话音刚落,定州都督大手一拍桌子:
“赵大人,不知赈灾粮草何时才能到此处?
晚到一日,可知要因此损耗多少将士的性命?
他们将吃食已然让与百姓不少,若再拖再等,如何防御西部边防?”
“老高,你说话别那么大声,当心吓着这小子!他既然是朝中派来的,便听他如何安排吧。”
幽州都督接话道。
河北道远离长安,靠近边境,他们根本不知道赵无疆在长安城内的所作所为,见赵无疆如此年轻,只认为是朝中元老派了自家子嗣来镀金。
赵无疆并未发话。
沧州都督冷着脸:“朝中是无人了吗?我听说赵大人是三品大员?居然会亲自来这穷乡僻壤,还带了书童?你确定是来赈灾的?”
须发茂密的观察郎将酒杯啪一下放在桌子上。
“消息才堪堪传入长安几日?如今赵大人就已经抵到了观察史府,长安到这多少路程你们是不知吗?一帮莽夫!”观察郎眼露钦佩:
“消息刚入长安的晚上,赵大人就已经开始设宴筹款,这份心意你们知道吗?还如此言语,你们是不是只会领兵打仗?”
三位都督被噎了一下,没想到赈灾善款居然是赵无疆所筹备。
幽州都督饮尽一杯酒水,没有看众人,自顾自说道:
“哼,就算如此,他能筹备多少?他可知我河北道有多少灾民?
官场作秀虚伪之徒。”
温雨剑眉一竖,嘴中的馒头不香了,他讨厌有人诋毁赵无疆。
“砰”。
一声轻响。
幽州都督手中的酒杯瞬间化为漫天碎屑。
温雨少年郎的笑脸敛去,沉声道:
“那我就告诉你赵大人筹备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