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刑部尚书府里吕文正等人,忽然听说晋陵王爷来访,都觉得有些困惑。
吕文正与旁边的徐直交换了一下目光,两人彼此心领神会,默契地点了点头。
于是吕文正起身,与徐直、杨振一众人等一起恭恭敬敬地迎接出来。
众人如众星捧月般,把晋陵王爷接到了刑部尚书府的客厅,让座看茶,一番寒暄,然后便转入了正题。
晋陵王爷也不掩饰,开门见山道:“今日本王在府中偶然听到管家他们说,凌云好像是出事了?”
吕文正郁闷地点了点头,摇头叹气道:“说来也蹊跷,那一日凌云从我这里出来,据见到他的侍卫说,他当时在后花园里静坐,忽然遭人袭击,便追了出去,从此之后便再没有回来——”
晋陵王爷道:“莫非是遭人暗算抑或中人埋伏?却不知道偷袭之人是什么人?”
吕文正无力地摇摇头。
徐直道:“当时的情形只有一个路过的侍卫看见了,可惜也只是惊鸿一瞥。其实这也怪凌统领,太过大意轻敌了,遇到事情也不先回来禀报一声,自主当事就追上去了,结果现在出事了不是?”
杨振确是颇不以为然,为凌云分辩道:“凌大哥当时也是抓敌心切,否则耽误了时机,贼人岂不就逃之夭夭了?要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吕文正狠狠地瞪了杨振一眼,斥责道:“你跟凌云都是一个脾气,就是做事太过莽撞,否则也不会吃那么多亏了!”
杨振给吕大人一番训斥,立时张口结舌,讪讪地低下头去。
晋陵王爷道:“凌云这孩子就是自恃功强,太过自负了。袭击他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如果是天枭组织的贼众,只恐就……”他叹了口气,不说了。
吕文正乍见晋陵王爷来访,不由想起了一个月前,浣玉郡主向凌云表达爱意、却被拒绝的事情,不免有些尴尬。
现在又见晋陵王爷非但不计前嫌,反而十分担忧凌云的安危,心里只觉的又愧疚,又感动;同时又在暗中埋怨凌云不识好歹、辜负了晋陵王爷与浣玉郡主对他的一番情意。
此时又想到凌云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吕文正不禁眉头紧锁,长吁短叹,心情沉重极了。
众人皆是心事重重,浓厚的阴云笼罩在刑部尚书府每个人的心头。
这边大家忧心忡忡;那边也有幸灾乐祸的,他们便是晋陵王府的武师李炫、李武兄弟。
那日在灌木丛中发出淬了剧毒的袖箭暗算凌云的,正是“如影随形”李炫。
当初李瑞允的激励作用果然奏效。这些日子以来,李炫一直在暗中跟踪凌云,寻找刺杀他的机会;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天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
现在算起来,从事发至今已经十几天过去了,凌云还是杳无音信,兄弟二人暗暗盘算着凌云十之八九是死了。
想到这里,二人不由心中窃喜;并且已经准备向李帮主邀功请赏了;而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果兄弟二人知道凌云如今还好好地活在世上的话,一定会大失所望的。
凌云此时还被关押在那处环境清幽的小轩之中。他的右腕被金刚链子锁在床沿上,锁链有几尺长,这便给了他一定的活动空间。
那天练轩中终于没有下手杀他。
她说她不会让凌云这么轻易就死的,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如果他一天不答应就锁他一天,他一年不答应就锁他一年,她相信:即使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耐不住这种消磨的。
最后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这人不是凌云,却是练南春,“姑姑,这又算什么,锁住他的人,锁不住他的心,感情的事情能勉强吗?一切随缘吧!”
练轩中白了她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放他走了?”
“不放他走又能如何?”
练轩中极不甘心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太便宜这个臭小子了?”
练南春道:“那又能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身在曹营心在汉,捆绑成的了夫妻吗,我练南春难道真的没人要了,非要腆着脸、上赶着去嫁给人家吗?”
练轩中一时语塞。
练南春来到了关押凌云的那处小轩,掏出钥匙为他打开锁链,面无表情道:“你现在自由了,可以走了。”
凌云一时怔住,在那一刻,他只觉的脑子里一片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道:“为什么?……”
练南春背转身,怅然道:“是你的,自会得到;不是你的,也强求不得。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为你摆酒践行,过了今天你就自由了,随便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说毕,她径自转身出去了,只把凌云一人留在原处,低首沉吟,心中百感……
这天晚上,月色如水,微风习习,树影斑驳,庭阶寂寂,好一番诗情画意。
凌云与练南春在月光下对坐着,推杯换盏,借酒浇愁,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练南春闷闷道:“这么好的月色,枯坐独酌岂不乏味,让我抚琴一曲,以抒胸臆。”说着吩咐侍从取来素琴,一边弹奏,一边唱道:
红酥手,黄藤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